次日,華山掌門遴選儀式。


    和劍術比試一樣,先選出頭三名,再由天意定奪,元朗不出意外地入圍了前三名。


    三位候選人朝著落雁峰清霞殿長長的青石台階一路而上,若是天有祥瑞之兆那便是天定的華山掌門。


    所謂天意定奪,在岑暮曉眼裏就是神神叨叨尋求自我安慰的假把式。


    她現在可以算是這世上最恨神仙,最不信上天的人了。


    祥瑞之兆時靈時不靈,萬一來個刮風下雨,壓根不可能出現什麽彩虹霞光金光之類的,所以通常拿下各項考核的第一名便有了成為掌門的較大把握,再由幾大長老商討定奪。


    因此,最後的走台階隻是個形式。


    這麽多年來,幾乎沒有幾個華山掌門繼位時能碰上天降祥瑞。


    岑暮曉本打算和木童道個別再離開,找了半天卻沒見到她的身影。


    這死丫頭,傳音符又是已讀不迴!


    上一次,她對木童施展惑心術被人打斷,她沒能繼續問下去。


    這幾個月以來,她和木童很少打照麵,隻模模糊糊聽說元朗和木童的關係愈發曖昧,已經到了你儂我儂的地步。


    她勸過木童,讓她小心元朗,她卻對她說:“曉曉,我明白你是為我好,但是感情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你不也一樣放不下風詣之才會用絕情蠱這種決絕的方法嗎?”


    岑暮曉一時語塞,木童向來對她言聽計從,唯有在元朗的問題上固執己見。


    有時候說多了,木童還會跟她鬧別扭,以木童的性子倒也不至於和她吵架,就總是賭氣說自己沒用,隻會拖累人,讓她操心了。


    她聽得多了,難免煩躁。


    木童的心思多少是有一些敏感自卑的,自此她不好再多說什麽,目前看來,元朗已然哄得木童死心塌地,和元朗在一起木童很開心。


    木童說:“開心不就夠了嗎?”


    岑暮曉已無力管太多,隻道:“萬事小心。”


    木童眼中閃過仰慕之色,還帶著幾分歡欣和期許:“我想過了,男兒就應當誌存高遠,我想陪在他身邊,無論最終他能否如願,無論是高山還是低穀,我都想陪著他,相依相伴、不離不棄,他答應過我,他會娶我。”


    岑暮曉看著她,那副墜入愛河的模樣像個等待著親人祝福的新人。


    木童似是怕她還有疑慮,又補充道:“我能確定我的心上人是元朗,你和二師兄不在的日子裏我確定了我的心意。”


    岑暮曉笑著說:“好,來日你成親,千山萬水我都定會迴到華山參加你的喜宴。”


    木童笑靨如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看向校場方向,元朗正在練劍,那一襲白影英姿颯爽,那一道劍芒衝天直上。


    元朗已深深地印在了木童的心裏,岑暮曉看得出木童的眼裏隻有元朗。


    元朗的眼中卻總有些別的什麽東西,他自然沒有木童心思單純。


    但是,木童喜歡他,比喜歡任何人都要喜歡。岑暮曉確實不好再做惡人。


    木雨橋對此態度不冷不熱,在他的世界裏,隻要木童幸福快樂就好。


    華山眾人集中在清霞殿大殿,岑暮曉沒興趣去看誰能令天降祥瑞,華山誰當掌門與她這個被逐出師門的人關係不大。


    她獨自一人下了山,剛落在山門口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離正在和守山門的外門女弟子閑聊,聊得熱火朝天。


    楚青青傷重,如今玉女峰由她的大弟子趙延芳暫時執掌。


    岑暮曉不認識那女弟子,她幾個月沒出門,這才知外門來了些新麵孔。


    她不知他們前麵在聊什麽,隻聽陸離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咱倆誰跟誰,包在我身上。”


    守山門的一個女弟子笑得花枝亂顫,打趣道:“那他會和你一樣長得好看又有趣嗎?”


    他摸摸下巴,嘚瑟地擺擺手,“那肯定不,畢竟像我這種集有趣的靈魂和好看的皮囊於一身的龍那是十分罕見的。”


    女弟子失望地歎了一聲,“那要不你留在華山,就別讓他來了。”說著,她拉了拉陸離的衣袖,滿臉嬌羞,臉上浮現一絲紅暈。


    岑暮曉撇撇嘴,幾個月不見,小龍人會撩妹了,而且還是用她曾經說過的話去撩妹!


    看來他不會再執著於纏著她了,此番前來說不準是來找她拔出龍鱗解除血契的。


    他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不似前幾次離開她頸部鮮血直流。


    想到這裏,她暗暗鬆了口氣。


    她上前一步,陸離的視線正好對上她,忙閉嘴閃到一邊,撓撓頭,訕訕說道:“曉曉,你別誤會,我……她……我們……”


    “不用跟我解釋,是不是找到拔出龍鱗的辦法了?”一個不用他死也能解除血契的辦法。


    岑暮曉翻遍了華山的藏書閣,沒能找到相關記載。


    這世上,把龍變成自己的靈獸還甩都甩不掉的估計隻有她了。


    陸離眼神一暗,笑容瞬間消失,他每日風雨無阻等在山門口,等著她想開走出山門,等了幾個月,她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想著甩掉他?


    她就這麽討厭他麽?


    他語氣中難掩失落沮喪,低聲道:“沒有辦法,除非我死。”


    女弟子怔了怔,看著岑暮曉的眼神充滿敵意,又看向陸離,道:“什麽死不死的?陸離你在說什麽?”


    岑暮曉一出現,陸離便不想再和其他女子多言,本隻是等得無聊圖個樂嗬,於是他敷衍地說:“我命大,死不了。”


    岑暮曉再次深深歎氣,朝著山門繼續前進,陸離連忙跟上,邊走邊說:“我帶你去不周山,我去過那裏。”


    隻聽見身後女弟子跺腳,惱道:“什麽嘛!說走就走!”


    岑暮曉一愣:“你怎麽知道……”


    陸離柔聲道:“我一直在山下,聽說你師娘去世我就趕迴來了,我擔心你出事。”


    陸離忍不住有點慶幸聶春瀅已死,岑暮曉終於不用守著易殊歸的牌位過一輩子了。


    當他聽說是風詣之殺了聶春瀅時,他迷惑了,聶春瀅死的當天,他見過風詣之,而風詣之並未前來華山。


    他不知是什麽情況,難不成風詣之有分身術?


    可是,據他所知,風詣之已淪為墮神,是無法召喚出分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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