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詣之的語氣極其曖昧,一雙明眸似能勾人心魂。


    靠!岑暮曉別過頭去,在心裏暗暗爆粗。


    輕塵教就是個女兒國,這男的萬花叢中過,是不是對誰都這樣!和玉茯苓在一起時他是不是也這樣!


    她越不知自己為何生氣就會越生氣,形成了一個死循環,在他麵前她就像個受氣包。


    他們落在南台塔塔內,塔一共有八層,他們身處第一層。


    他們所在的位置四周空無一物,隻門口燭台上點著用某種火係術法控製的長明燈。


    向前望去,是通往第二層的青石石階。


    她向著台階邁步,一麵問道:“你們輕塵教幫了衡山什麽忙,衡山人對你這麽客氣?”客氣到來參加五嶽大會的人之中,隻有他不需要令牌可隨意出入。


    而且,他隨隨便便就進了南台塔。


    風詣之跳上二樓,站在高處低頭看她,開玩笑似地說:“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們教主長得美,麵子大唄。”


    他並沒有說實話,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岑暮曉抓著衣裙的手捏緊了一下,頓了下腳步,才接著上台階,忽問:“你認識魏林嫣嗎?”


    “不認識?是誰啊?”風詣之一臉坦然。


    岑暮曉自然是不信的,不可能那麽湊巧,次次魏林嫣遇見他時都渾身不自在、有話說不出。


    “那我換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叫‘詣之’,是不是曾拜在泰山掌門門下?”她直直地注視著他的雙眼,試圖找出他說謊的破綻。


    “我叫扶桑,我從未拜入泰山門下,姑娘何故有此一問?”


    現如今,他已不再是神,沒必要為了天界顏麵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天帝讓他下凡不要透露他的身份,否則恐將帶來大禍,他倒要看看天帝想怎樣對他動手。


    “扶桑?”岑暮曉微一凝眉,好耳熟的名字,好像是在風峋口中聽過。


    風詣之觀察著她的表現,看來封印完好,她對前世關於他的記憶沒有印象了。


    “好,那是我猜錯了。”岑暮曉不知他說的是不是實話,但他若要刻著隱藏,她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


    她又問:“那你們輕塵教是怎麽做到抹除他人記憶的?用的什麽術法?”


    風詣之漫不經心地一路走一路敲著石壁,“你這是在打探我們教中機密,我要是向你透露了,教主會罰我的。”說完,他側過身無辜地看她。


    岑暮曉嘴角一抽,翻了個白眼。


    輕塵教謎團頗多,卻又沒幹什麽壞事,她也不好蠻不講理強迫他說出實情。


    “你們教主會舍得罰你?”那天他要殺玉茯苓,玉茯苓都不舍得還手,還不讓她傷害他,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說出這句話時語氣中的酸味。


    這丫頭的腦迴路……


    風詣之裝作聽不懂她話裏所指,戲謔道:“當然會啊,不過她一般不舍得下手太重。”


    岑暮曉對他和玉茯苓之間的關係仍存在誤會,罷了,他懶得解釋了。


    岑暮曉心中一陣煩躁:我幹嘛問這個問題自討沒趣?


    她不由腦補起了兩人打情罵俏的場麵,又想起他受傷那日抱了她半天,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她揮手,手心飄出絲絲紅光,“我自去了一趟輕塵教,便有了讓花草死而複生的能力,你別告訴我,這又是你們的機密!”


    “可能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吧,隻是現在才蘇醒。”風詣之托著下巴,認真地分析。


    岑暮曉冷哼一聲,“一句實話都沒有!”她有什麽能力,她自己能不清楚嗎?


    從小到大,她沒有修行天賦,自蒼梧山之後擁有了奇怪力量才得以能修行。


    可是,那力量隻能毀滅萬物,是斷然不可能複蘇花草的。


    風詣之看似滿眼失落沮喪:“姑娘為何不信我?我說的句句屬實。”


    岑暮曉沒了耐心,停下腳步,誓要問出點什麽:“那你告訴我,你們教主為何引我去往輕塵教?”


    風詣之轉過身,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道:“這……我聽說是你自己要去的啊,何來引你一說?”


    謊話連篇!


    岑暮曉忍無可忍,拔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說你不是泰山弟子,那你怎麽認識夏連城的?你是何時去的渭源村?”


    風詣之舉起雙手,往一旁躲了躲,佯裝害怕被傷到的神色,“渭源村?沒聽說過,我和他有私怨,他要殺我,這你也要質疑?”


    岑暮曉抖了抖劍,明知以她的修為根本傷不了眼前這個能殺人於無形不知是何物種的怪物,卻忍不住氣惱他滿不在乎的態度。


    他本就沒必要對她說實話吧,她又不是他的什麽人,她越想越氣,恨不得揍他一頓。


    “他為何要殺你?瞻仙門大火是否與你有關?”除了瞻仙門變故,她想不到有什麽能讓夏連城對他痛下殺手。


    可他若不是詣之,不是魏林嫣口中的師弟,他又怎會和夏連城結下梁子。


    風詣之茫然地愣了愣,“瞻仙門大火?與我何幹?”


    岑暮曉瞪著他,捏緊了劍柄,顯然是不信他,認為他在裝傻充愣。


    風詣之歎了一聲:“姑娘家,能不能溫柔點,兇巴巴的。”


    岑暮曉一震,突然想起有個人以同樣的語氣對她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點。”


    風詣之沒發覺她正在恍惚出神,解釋道:“夏連城是看我壽命長,覬覦我的壽元又得不到,才想殺了我,就這麽簡單,你怎麽想這麽多?”


    此刻,她確定,她一定忘記了什麽,那些記憶屬於某個人,一個曾在她心中很重要的人。


    這樣便可以解釋她記憶為何會出現斷層,也可以解釋她為何會一見到眼前這個登徒子就生氣,可能是因為他有些像她忘記的那個人。


    但是,她忘掉的那個人絕不會像這個登徒子這般放蕩又滿嘴謊言。


    到底是誰抹掉了她的記憶!目的是什麽?難道是因為她發現了某個秘密,一個那個人不想讓她記得的秘密?


    她腦子裏一團亂,將望舒收迴劍鞘,心不在焉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


    石子不知砸向了何處。


    轟隆——


    一塊圓柱似的巨石朝著他們二人的方向飛速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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