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些關於易殊歸的病情,郭懷瑞客套地道:“易掌門不必憂心,令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康複的。”


    “承你吉言。”


    易寒無法出席五嶽大會,由莊夫子代替易寒前去。


    還沒動身前往衡山,岑暮曉就開始緊張起來了,這一路上和莊夫子同行,怕是得無聊透頂,還不能亂說話……


    小輩弟子中可以去幾個觀戰的,她原本想帶著木童去,可是木雨橋需要人陪伴,她也不好橫刀奪愛。


    走之前,她囑咐道:“阿童木,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小心些。”


    別人是“兒行千裏母擔憂”,到她這裏,成了擔憂師弟師妹了,師父和其他師兄能保護好自己,用不著她擔心,能讓她牽腸掛肚的人便隻有易殊歸和木童了。


    木童眼眶紅紅的,一想到岑暮曉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見不著麵,不由難過不舍:“我……”


    岑暮曉抱了抱木童,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了,怎麽快哭了?我又不是不迴來了。”


    岑暮曉想起那日木童背上無緣無故的疼痛,問道:“背上還疼嗎?”


    木童抹了抹臉,吸了一下鼻子,道:“不疼了。”那次背上的脹痛太過莫名其妙,從小到大她的身體還算健康,除了在藥仙穀中毒,基本沒有過什麽傷痛。


    岑暮曉道:“那就好,記得有事情發我傳音符,記住了!”


    她強調了一遍又一遍,木童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隻乖乖點頭。


    “還有關於大師兄的動向,你要及時告訴我,知道嗎?”


    木童頭低低的,聲音帶著點哀怨:“我也沒什麽機會見大師兄,自上次你和他聊過之後,他就沒再私底下和我說過話。”


    元朗倒是信守諾言,這樣也好。


    岑暮曉聽出了木童言語間的嗔怪,看著木童道:“你不會怪我吧?”


    關於元朗的疑點她沒有告訴木童,在所有人眼中大師兄的形象都是剛正不阿的,她不想壞了木童心目中大師兄的美好念想。


    她想保護木童,不隻是保護她身體上不受傷,她還想保護她心靈上沒有傷痛。


    木童眼中含著亮晶晶的淚,朝著她搖搖頭,“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沒有怪你。”


    木童心裏很亂,一個是她心儀之人,一個是親如姐妹的恩人,這兩個人怎麽就有了隔閡呢?


    望天門、元朗和元康互為替身、元朗又和害岑暮曉的衡山人有某種關係。


    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卻又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明白岑暮曉是為她好,可是,她很喜歡元朗,她不知道岑暮曉和元朗說了什麽。從那之後,元朗便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


    “我是不是很沒用?”木童抬頭望著岑暮曉,滿眼的沮喪。


    岑暮曉微微蹙眉:“你怎麽這麽想?”


    木童淡淡地說:“其實,我並沒有那麽脆弱,有些事情,你可以告訴我的。”


    “那些陰謀算計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完全信任我,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你。”岑暮曉搭著木童的肩膀,“阿童木,這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木童似懂非懂,岑暮曉不願意多說,她便不再多問。


    憑她和岑暮曉這一年多的相處以來,她了解岑暮曉的為人。


    岑暮曉對她真的很好,真心拿她當親人、當親妹妹看待。


    岑暮曉失去過家人,所以極重感情,對待她在乎的人會格外珍惜,為了她所珍惜的人她可以做任何事。


    她就像是個護犢子的母雞,不願小雞麵對外界的一點挫折,有什麽艱難險阻衝她去就好了,小雞在她的翅膀下無憂無慮地活著就行。


    她特別自信,甚至有點自負,她認為她一個人可以扛下所有擔子。


    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你管好你自己,不要給我添亂就算萬事大吉了。


    木童心裏難免有點不滿的情緒,可又沒有理由反駁岑暮曉。


    蒼梧山之行,若不是她自作主張要去殺雲兆,她哥哥不會斷臂。


    她沒用,她是個惹禍精。


    她和岑暮曉的交往方式一直都是岑暮曉占主導地位,岑暮曉告訴她,她該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雖然兩個人現在是同門,但是在她看來,她們的關係仍是存在著某種不平等。


    誰讓她是丫鬟出身呢,她骨子裏的自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她以為她做到了,其實並沒有。


    “曉曉,我信你,我當然信你,可你信過我嗎?還是你覺得我根本不可信。”木童用手指揪著袖子打轉,略微生氣,“也對,我入門晚,修為差,我……我隻會給你們添麻煩。”


    “阿童木,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岑暮曉愣了半天,這丫頭什麽腦迴路?為了元朗,她這是魔怔了?


    看來,她得好好和木童溝通一下了。


    她抓著木童的肩膀,輕道:“你聽我說,我從未覺得你是累贅,我相信木師兄也不會這麽認為。你就是你,你是個多好的姑娘啊,為什麽要這麽看自己呢?”


    “大師兄年紀輕輕修為不凡,他是很優秀,也很招姑娘家喜歡,隻是,他……人各有誌,他誌在掌門之位,而不是兒女情長,你和他在一起會受傷的。”


    “他身上背負得太多,他可以為了掌門之位不擇手段,你懂嗎?”


    說了這麽多,不知木童能不能聽進去。


    木童垂著眼簾,呆呆地點了一下頭:“我懂,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我有分寸的。”


    岑暮曉歎了口氣,“我不怕為你擔心,我就怕你為了不讓我擔心而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木童展顏,看似釋然地笑起來:“不會的,你放心吧,你說得對,我聽你的。”曉曉要的不就是這句話嗎?什麽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能安心。


    岑暮曉微微一挑眉,揉了揉木童的臉:“等這段風波過去,我會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你的。”


    “嗯,好。”木童又點了點頭。


    岑暮曉將信將疑地看著破涕為笑的木童,心道:“這小丫頭片子,莫不是到了叛逆期?”


    正說著,門外有人敲門。


    元朗道:“小師妹,收拾好了嗎?莊夫子在催了,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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