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不想理會,等著她發完火沒意思了自然會離去。


    郭懷陽鐵青著臉,看著仍舊躺在床上不動聲色的岑暮曉,心急與憤懣的情緒交織,使她再也繃不住要發泄出來了。


    她猝然拔劍,一劍挑起了被褥,伴著簌簌的聲音,被褥遺憾地陣亡了,碎成了一團團飛雪一般的棉絮。


    她嗬斥道:“殊歸因為你一夜未歸,你不知道擔心也就罷了,居然還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殊歸平日待你那樣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腦子和腿都長在他自己身上。”岑暮曉一拍枕頭坐起,瞪著郭懷陽,“因為我?”


    “怎麽又吵起來了。”木童在一旁不知所措,勸道:“兩位師姐別吵了,我們等下再去找找。”


    郭懷陽顫聲道:“若不是你為了一個外人懷疑他,他怎會失蹤?你有沒有想過他在外麵犯病了怎麽辦?”


    岑暮曉嘲諷道:“所以你是要我在他脖子上套根繩子,將他拴在我身邊嗎?誰看不出你對他的心思?你會願意這樣?”


    “你……”郭懷陽聽她的語氣格外挑釁又滿不在乎,惱羞成怒之下,一劍向她刺去。


    “師姐!”木童見狀大驚,擋在了岑暮曉身前。


    “你不要太過分!”


    岑暮曉大喝一聲,迅速推開木童,死死地盯著郭懷陽,待她的劍刺到眼前,她忽然伸出手,隻用食指和中指輕輕一捏,穩穩地將劍夾在了指尖。


    郭懷陽臉色一變,立刻握緊劍柄,抽出劍,卻抽不迴來,原本她隻是想嚇唬一下岑暮曉,卻沒想到她受傷了還有這麽大的力氣。


    岑暮曉的眼神帶著不屑和憤怒,就如那天在渭源村山洞,她身中七劍望著風峋的眼神一樣,透著冰冷森然的殺氣。


    這丫頭定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岑暮曉眸色一沉,露出一個古怪陰冷的笑容,將指尖的劍向一旁輕輕一拋。


    郭懷陽隻覺虎口一震,震得整隻手發麻,劍猝然脫手,咣當一下落了地。


    她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竟一時忘了撿起地上的劍。


    岑暮曉的眼神令她發怵不敢動彈,這個她從小便認識的女孩,此刻卻陌生到不真實。


    木童首先打破了屋內的死寂,趴到床前,喚了聲:“曉曉,你沒事吧?”


    結合昨晚岑暮曉的舉動,木童知道她憋著這口氣已經一天一夜了,她不意外她會生氣,隻是擔心她傷了身子。


    誰知岑暮曉兩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她又雙叒叕離魂了……


    她眼見著她的身體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她暗自慶幸,還好剛才她沒有下床,要不然又得摔個頭破血流。


    她輕飄飄地蹲在身體旁,看著郭懷陽和木童都一臉驚愕。


    郭懷陽的臉色相當複雜,可能是擔心易殊歸迴來後看見她這個樣子會責怪於她。


    好在之前在華山時,她每次犯病醒來後都會不記得一些事情。


    郭懷陽對木童道:“你最好別把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她這個病是老毛病了,跟我可沒有關係。”語氣中盡是威脅,說完便奪門而去。


    岑暮曉冷哼一聲,“郭懷陽絕對想不到我還在房間內,阿童木不說出去,我難道就不會說出去嗎?”


    木童沒有迴答她,隻左右看了看,她清楚離魂的狀態,她猜岑暮曉一定就在附近。


    她將岑暮曉的身體擺好,抱來她床上的被褥,給她蓋上,一麵念叨著:“風公子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啊,要是他在就好了。”


    岑暮曉閑著也是閑著,飄蕩著去了屋外。


    剛踏出門,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陰沉氣息,伴隨著一聲聲鐵鏈拖地的聲響。


    兩個麵色慘白,頭戴白色高帽、身著玄色長衣的男子,架著一個用枷鎖鎖著的“人”。


    啊……太晦氣了,連著兩次離魂都遇見了陰差,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她在心裏鼓搗著,躲到了一旁柱子後麵,其中一個陰差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當作沒有看到她一樣繼續拖著他們收的那隻鬼向前走。


    兩個陰差和一隻鬼朝著瞻仙門的議事大廳而去。


    不對,既然鬼也收了,不應該迴去冥界複命嗎?怎麽往大廳內去了?


    她迷糊了,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麵,一起飄到了議事廳。


    議事廳內夏立坐在正中間的木椅上,正悠然自在地喝著茶。


    他頭頂的正上方懸掛著一副“明德惟馨”的四字牌匾。


    一旁的瞻仙門弟子和泰山弟子圍著一個躺在地上的男子,那個人渾身是水,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她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她與陸離在溶洞口碰到的渭源村村民。


    她又瞧了瞧兩個陰差架著的鬼魂,和地上躺著的是同一個人。


    她當下明白了,這個人是見過夏連城勾結噬元靈的目擊證人。


    渭源村村民並不是人人都參與了綁架修士的勾當。他們大多數人都隻是到莊焰廟拜噬元靈以獲得壽元,沒見過噬元靈和夏連城的人居多。


    如今莊焰已死,除掉見過夏連城的人便可以死無對證。


    她萬萬沒想到,她故意提醒夏立渭源村有證人原是想保住證人的性命,卻沒想到夏立為了兒子什麽陰毒手段都使得出來,寧可背負做賊心虛的罵名。


    風詣之緩緩向大廳走來,原來他已經迴來了。


    她歡喜不已,飄著迎了上去,隻可惜他看不見她。


    風詣之冷冷道:“夏門主對無辜之人痛下殺手,為了包庇夏連城,你做得真夠絕的。”


    夏立放下茶杯,雙目圓睜似火一般噴向風詣之,“無憑無據風公子何故屢屢冤枉夏某?這人明明就是失足落水淹死的,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可以去打探一下,這兩日可有我瞻仙門弟子出門去過渭源村。”


    風詣之不想多言,隻道:“好,那便由這躺在地上的證人起來好好分說一番,還大家一個真相。”


    夏立不以為意,嘴角一抽:“這又是唱的哪出?死人如何能開口說話?”


    風詣之淡道:“若是能,你別不認才好。”


    夏立瞟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氣定神閑道:“要是他告訴大家,是我兒連城勾結噬元靈,那我一定協助五嶽將這逆子抓迴來認罪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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