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沐風殿,聽聞身體迴到了偏殿,岑暮曉一溜煙飄過去躺在了她的身體上,想來時間夠了,這下身體和魂體可以完全融合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次飄了太久累著了,迴到身體後她便睡著了,等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晚上了。


    她起身,隻感覺四肢酸痛,頭昏腦脹。她摸了摸腦袋,原來發病倒在石子路時磕傷了後腦勺,現下已經被包紮好了,身上也被換成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難道這醫仙知道她會恢複正常,所以一點也不驚訝,對待她的身體才會與旁人不同?


    她正欲前往正殿拜謝醫仙,那位叫木童的小姑娘走了過來,行禮道:“岑姑娘,醫仙說已經為你診過病了,現下應無大礙,不過若要完全康複,還需在藥仙穀多待幾日以便觀察。”


    她記得睡夢中應該沒人進過她的房間,驚道:“這……就診過了?不需要把脈開藥?”


    “醫仙的高明之處就在此。”


    “哦……我正要去拜謝醫仙的救治之恩,沒什麽其他事情的話我就過去了。”


    “姑娘留步,醫仙說了,不用姑娘親自前往道謝,救姑娘乃是醫者本份,姑娘現下隻需多休息便是。”


    “那醫仙有沒有說我得的是什麽病?”


    “離魂症。”


    離魂症,這名字形容她的症狀倒是十分貼切,她心想著,看來這醫仙果真知道得不少。


    “姑娘稍作休息,我去為姑娘準備晚膳。以後姑娘也什麽需要也可隨時吩咐我。”


    說完,木童就下去忙活了。沒過一會兒飯菜就上桌了。


    “過來一起吃呀,”岑暮曉叫住剛要退下的木童,“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你應該也還沒吃飯吧?”


    木童遲疑片刻,道:“多謝姑娘好意,但這不合規矩。”


    “什麽規矩?我又不是你們藥仙穀的人,在我們華山從來沒這些規矩,師父師娘和師兄弟們吃飯都在一塊兒。你就過來吧,不用跟我拘禮,我又不是你師父。”


    “我……我不是穀主的弟子,隻是被買來的奴婢。”


    岑暮曉拉著木童坐下,兩人邊吃邊聊,才知道木童在六歲時因家鄉洪澇與家人失散,流落在外被當作奴婢賣到了藥仙穀,已經在藥仙穀待了十年了,也不知家人是否健在。平日裏就是個被使喚的丫鬟,什麽髒活累活都幹過。


    後來,醫仙來到藥仙穀,穀主才安排木童到醫仙住處照料醫仙的飲食起居。


    醫仙這個人神秘但平易近人,一般也不會吩咐她做些什麽,大多時候她隻是候著,沒事就幫其他藥仙穀弟子采采草藥送送藥材,這才輕鬆了許多。


    同樣的遭遇,相比之下,岑暮曉可就幸福多了,自被易寒收養,無論她修為怎麽不長進,易寒都未對她紅過臉,更別說讓她幹什麽活了,易殊歸雖然經常取笑她但也是真的關心她,把她當作一家人。


    飯後,岑暮曉想到離魂那日在木童頭頂上看到的灰氣,忍不住提醒道:“木童,近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去危險的地方,比如河邊、山崖,或者見到什麽奇怪的人你也統統不要搭理,躲得遠遠的,知道嗎?”


    木童奇道:“怎麽了嗎?姑娘為何突然說起這些?”


    岑暮曉眼珠一轉,隨口扯了個由頭:“我們華山啊,有修習卜卦這一門……對,卜卦,我近來卜了一卦,發現這藥仙穀將會有大事發生,你一個小姑娘也不通武藝,所以你一定要格外當心啊。”


    “多謝姑娘提醒,你們修仙之人果真都本事大,心腸好,人美心善。”木童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便退下了。


    又過了三日,岑暮曉還是沒見到醫仙,每每詢問,木童都是說醫仙讓她好好休息,可她才不是閑得住的人,可能也是得益於醫仙的治療,這些天她都感到精神抖擻,整日拉著木童到山間采花逗鳥摸魚。


    兩人年齡相仿又都是女孩,自是能玩到一起。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要陪在木童身邊,她不想讓她深陷險境。如果離魂時在她頭頂上看到的灰氣是一個征兆,既已提前知曉,她便要盡最大的努力去改變。


    夜幕降臨,岑暮曉和木童一同迴屋,想到離魂之日自己在山間看到的景色,她決定把這些畫下來。


    她提筆就想起了那日醫仙行走於山間,花草樹木中的光芒圍繞著似精靈般的醫仙,隻可惜醫仙頭戴著鬥笠麵紗,除了身材什麽都看不清。


    “對呀,不如畫成……”她小聲嘀咕著,莞爾一笑,“嘿嘿,我怎麽這麽機智!”


    作畫到深夜,木童見她屋內燭光還亮著,前來叩問:“姑娘,還沒睡嗎?夜已深了。”


    “就快好了,你先去睡吧,不用守著我,”她打了個哈欠,勾勒完最後一筆,喜道:“大功告成!”


    木童聞聲來到案前,岑暮曉也大大方方的把她的傑作給木童欣賞,隻見畫上描繪著一個驚為天人的男子,白衣翩翩,行走於山間,四周環繞著似有若無的奇異光芒,似天神一般。


    木童看後怔了怔,半晌沒說話。


    “怎麽都看呆了?我畫的有這麽好嗎?老實說,我這畫技要是能再好一些,就能畫出他的一半好看了。”岑暮曉這話倒不是謙虛,她真心覺得她畫的還不夠好,沒有畫出他謫仙般的氣質。


    “這……這不是醫仙嗎?”木童呆呆地望著畫中人,喃喃自語。


    “你怎麽知道我畫的是醫仙?不對呀,我畫的是……風公子呀,難道你見過風公子?”


    “風公子是誰?姑娘你這畫的就是咱們沐風殿的醫仙啊。”木童奇道,“姑娘剛入藥仙穀不久,何時見的醫仙?醫仙可是一向不以真麵目示人的,我……我也隻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偷偷地看到過他的臉。”


    木童小臉一紅,似是想起了一段難以忘懷的迴憶。


    “那你可知醫仙的名諱?他是不是叫風詣之?”岑暮曉的心髒撲通狂跳,想來醫仙十有八九就是風詣之本人了,可他明明認識她,為何避而不見,還對她隱瞞身份呢?


    “不知,醫仙從未透露姓名,大家都尊稱他為醫仙,也無人敢過問他的姓名,想來穀主都是不知道他叫什麽的。”


    得知醫仙可能就是風詣之,岑暮曉壓製住內心的欣喜打算入睡了,躺在床上,才想起來初進藥仙穀那日,藥仙穀弟子是否是看到她手裏的青木劍才道她是有緣人的,那這麽說,風詣之一早便知她要來藥仙穀,所以給了她一個信物?


    次日一早醒來,岑暮曉就打算去正殿求見醫仙,可卻不見木童身影,自那日木童來她所住偏殿當值之後,每日一早便會到屋外守著,今日卻不見她。


    她正奇怪,一個丫鬟急衝衝地跑到正殿敲門,喊道:“醫仙,醫仙,不知怎麽了,木童今日一早吐了血,現在鼻孔,嘴裏都是血……人也昏迷不醒……這可怎麽辦呀……”


    岑暮曉聞言心下一沉,千防萬防莫非灰氣征兆還是應驗了……


    她忙趕去木童住處,木童此刻躺在床上,七竅流血,奄奄一息。見此情形,她不由心裏一酸,即便她提前預料到了卻也還是阻止不了,就和十年前的岑家村一樣。


    此時,醫仙來到了木童屋內,她望著他,想著現在也不是求證的時候,便沒有說話。


    “請姑娘先到外麵候著,我診病不習慣有人在旁。”醫仙下了逐客令,她隻好退下並關上了門,想來醫仙醫術高明,說不定木童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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