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笑嘻嘻朝雲蕾道:“等一下……我去拔一點東西。”


    “拔……”


    雲蕾口中剩下的“什麽東西”幾個字還未出口,林凡已去得遠了。


    他走到江邊一處蘆葦地旁邊,蹲下身子,扒拉著那些早已幹枯的蘆葦根,扒拉來扒拉去,扯了一小把白白嫩嫩的蘆葦根出來,然後,蹲在江邊洗了,這才直起身子。


    林凡見旁邊幾株與蘆葦同命相憐,互相依靠的早已幹枯的香蒲草上,有幾根長長的蒲草棒被小北風吹得搖來搖去,於是,就伸手掐了兩根下來。


    他抓著蘆葦根與蒲草棒,走到雲蕾身邊笑道:“給……蘆葦根,這個可以用水煮了喝,能治咳嗽。


    生吃也可以,但是,生吃的話最好先刮皮。”


    唉!


    這孩子。


    大概。


    是因為剛才他開車的時候,聽見雲蕾咳嗽了幾聲,於是,就想起了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的蘆葦能治咳嗽那一段了。


    雲蕾的眼神裏,滿是懷疑:“……這些野草,真的能吃?”


    林凡用力點點頭:“那當然了,不信,我吃給你看看。”


    說完。


    林凡掐了一截白白嫩嫩,小胖子一樣的蘆葦根,用指甲劈著剝了剝外麵的那層黃白皮,然後,放進嘴巴裏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一邊嚼,林凡一邊笑嘻嘻對雲蕾道:“挺好吃的,有點甜味兒,雲蕾,你不試試?”


    雲蕾半信半疑,她伸手接過一小截蘆葦根來,剝了一點點頭放進口中嚼了嚼。


    還行吧。


    這玩意兒,說實話,雲蕾咬著的時候,隻感覺它既沒有林凡嚼著時的那種甜美,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種苦味。


    能嚼。


    能吃。


    隻是,這大過年的,林凡把她載到江邊上來啃草,這,真的好麽?


    林凡見雲蕾啃蘆葦根啃得愁眉苦臉,不由笑了起來。


    他將手中的香蒲草棒遞給了雲蕾一根,然後,又揪著自己的那一根一扯,就將香蒲草棒拽了一把短毛下來。


    幸虧它不是兔子,不然,非得跟林凡急眼不可。


    它絕對會猛地迴過頭來,“嗷嗚”一口,吭哧在林凡的爪爪上咬上一口。


    林凡將扯下的那一捏香蒲毛放在嘴邊,站在上風口處往下風口一吹……


    飄飄揚揚……


    雲蕾“咯”地一下笑了,這個林凡,真頑皮。


    不過。


    她與林凡相差無幾。


    因為。


    她也揪著自己手中那根香蒲棒,將上麵的短毛扯了個幹幹淨淨,又扯,又吹,一朵朵小花,紛紛暮雪下轅門,飄向遠方,也,帶走了雲蕾的所有愁雲。


    林凡見雲蕾玩得開心,笑道:“你等一下……”


    雲蕾手中緊緊抓著林凡遞給她的蘆葦根,眼睛眨了眨,她不懂,林凡叫她等什麽。


    她隻看見,林凡跑得比兔子還快,就跑到了車邊,伸手拉開車門,從裏麵取了一樣什麽東西出來。


    然後。


    雲蕾覺得自己似乎還沒看仔細似的,林凡就跑迴了自己的身邊,他臉不紅,心不跳,笑嘻嘻將手中抓著的東西往雲蕾麵前一遞:“給……”


    什麽嘛?


    什麽?


    林凡遞給雲蕾的,居然是一串裹著脆脆的一層冰糖,上麵甚至還掛著一層薄薄的糖霜,又大又紅的糖葫蘆兒。


    喜歡。


    雲蕾喜歡。


    雲蕾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芽兒。


    她接過糖葫蘆兒,橫於唇邊,兩排細細的小白牙咬著最上麵那粒山楂,輕輕一拽竹簽,山楂球,瞬間進了她的嘴巴。


    雲蕾嚼著糖葫蘆兒。


    這個。


    可比蘆葦根好吃多了。


    她吃了一粒後,連聲讚道:“這個糖葫蘆兒真好吃,裏麵的籽兒也挑出去了,而且,這個糖熬得一點也不沾牙。”


    林凡笑著看著她。


    好吃。


    那就再吃一粒。


    雲蕾又咬了一粒在嘴巴裏,她見林凡站在旁邊一直看自己吃,於是,就將竹簽送到林凡的唇邊道:“林凡,你也吃一粒……


    今天……今天我借花獻佛,祝你新年快樂……


    也祝你以後的日子都像糖葫蘆一樣,永遠甜甜蜜蜜。”


    雲蕾真是善禱善頌。


    她的嘴巴,簡直比她手中的糖葫蘆還甜,甜得林凡無法拒絕,於是,林凡就將嘴巴湊到雲蕾遞過來的竹簽上,咬了一枚山楂球在嘴裏吃了起來。


    吃完糖葫蘆。


    林凡又衝雲蕾眨眨眼:“還有……”


    還有?


    還有什麽?


    林凡又奔迴車邊,開門,從裏麵取了一隻十分精致的紙盒子出來。


    他三下兩下就來到了雲蕾的麵前,將手中的紙盒子遞給了雲蕾:“你看,這裏還有點心……”


    什麽點心?


    全是好點心。


    一盒四枚,天外天大酒樓獨家秘製的肉鬆餅。


    這個餅可好吃。


    雲蕾可以作證。


    因為,當她掂起一枚肉鬆餅放進嘴巴裏咬了一口後,就被香得原來已彎成了月芽兒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太。


    香。


    了。


    雲蕾從未吃過這麽香的肉鬆餅,這個餅,跟大街上的麵包店裏賣的那種肉鬆餅,完全不是一個檔次,這個餅,層層酥,足有十數層;層層香,香得是那樣與眾不同。


    雲蕾吃了一塊還想吃,於是,又掂起一塊吃了,吃得心滿意足,雲蕾連吃了三塊餅後,這才吮了吮尖尖的手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林凡。


    林凡笑嘻嘻看著她。


    她看著林凡。


    看著。


    看著……


    突然,雲蕾“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林凡……林凡哥哥,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林凡被她的話問住了。


    他看著剛才還高高興興吃著餅的雲蕾,臉,就跟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倒被雲蕾弄了個手足無措。


    是啊。


    他為什麽要對雲蕾這麽好呢?


    其實。


    答案。


    沒人能說得清。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為什麽那麽好,這個問題,本就很難說清。


    因為……她與眾不同?


    因為……她?


    因為……她太需要幫助了?


    因為……


    一切的因為,也隻是因為,而,此時,被雲蕾問得張口結舌的林凡,居然眨著眼睛,迴答了一句讓雲蕾好想撲到他的懷裏使勁哭上一會兒的話來:“因為。


    你是雲蕾。”


    雲蕾眼淚汪汪看著林凡,她拚命咬著嘴唇,低聲道:“林凡哥哥,謝謝你。


    謝謝你對我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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