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方式,趙周伸手抹去整個範青城,自然能夠把無上青鸞逼出來。不過那樣卻是明顯的交惡行為,趙周怎麽說也算是來求人的,那態度明顯不對。


    當然,有句話也叫不打不相識,但是操作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趙周情商再怎麽低,也不會用這種腦殘方法的。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他並不急切,所以可以徐徐圖之。


    趙周換了一家客棧。


    租房?租房是不可能租房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過客屬性。


    趙周是過客,這是他始終堅定的念頭。


    其實就是他對於這片虛空,沒有融入之感,也沒找到過融入之感。


    也許,是因為他的靈魂,是真-外來戶?


    趙周不得而知,反正那也不太重要,他也沒有去探究。


    第八天,趙周正在街上閑逛著,一個算命先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算命先生這個職業,還真的到處都有。也許,任何一個能夠感知到命運的文明,都缺少不了這種職業吧。


    算命先生身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銅錢三枚,龜殼一個,掛簽一桶,白紙一遝。身後則是一個長長的竹竿,竹竿上展開這一副對聯。


    左聯:天機無限。右聯:獨此一家。


    乍一看一頭霧水,但是越是思考卻越覺得有意思,這分明是在自誇。


    隱含意思就是,哪怕天機無限,我都能夠一一破解。


    這滿滿的江湖騙子風格,使得算命先生攤子前一個客人都沒有。


    趙周走到桌子前,問道:“算命的,你算得準嗎?”


    “當然。”算命先生摸了一把胡須,一臉自信,“隻要你寫一個字,或者抽一個簽,或者搖一下龜甲,再說出你要算什麽,我都能夠給你準確的預示。童叟無欺,不準不要錢。”


    趙周坐了下來,先是寫了一個青字,然後搖了一個簽桶,搖出來了一個四字詞語,情深緣淺,最後又將三枚銅錢放入龜殼中,搖了搖龜甲,得出了一個三枚銅錢散開的結果圖。


    隨後,趙周看向算命先生,道:“我在找人,道長可以幫忙算一下,他在那裏嗎?算得準,卦金我雙倍給你,越準確,倍率越高,上不封頂。”


    “隻是如果算的不準,那麽,我掀了你的攤子,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趙周這台詞,滿滿的找事兒既視感,是以他話音剛落,算命先生還沒有迴答,四周就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更是開始了起哄。


    算命先生眉頭皺起,他不記得他最近得罪過什麽人吧?他今天可是剛開張,這範青城,他也是第一次來!


    雖然他不是真的江湖騙子,懂的一些望氣之術,但是也僅僅隻學到了皮毛,所以他來錢的路子,大多還是與忽悠或者說騙有關。


    隻不過,他這個人很機靈,從來不在同一個地方呆超過七天,更從來都不欺騙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比如惡棍,比如富貴子弟,比如權貴子弟,比如手上有功夫的。


    而眼前的這人,一身的月白色長衫,頭戴綸巾,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應該是個學子一類的,不像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心中盡管疑惑,但是對方既然是來砸場子了,那麽他卻是不能慫的。


    不然,他就隻有灰溜溜的去下一個城市這一條路走了。


    然而,作為灰色產業從業者,算命先生有同行們都有的毛病,那就是花錢如流水,兜裏從來都存不住錢。


    所以,他沒有經費。如果真的被這人一嚇唬就灰溜溜的跑了,到達下一個城市前,大半時間都可能會餓肚子!


    於是,腦海中閃電般閃過幾個念頭,算命先生眼中智慧光芒一閃,笑道:“這位小哥說哪裏話,我既然在此擺攤算命,自然是有道行的。來,小哥,將你的手給我,我先給你看看手相。”


    趙周配合的伸出手,算命先生接過,仔細的打量趙周的掌紋,開始根據他那淺薄的知識開始推算趙周想要的結果。


    片刻後,他放下趙周的手,心中是一團迷霧,他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之後,他又盯著趙周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依然是隻能夠“看”到一片迷霧。


    這下子,算命先生有些慌了。


    遇到硬茬子了!


    他的心中,隻剩下了這一個聲音。


    同時開始努力的,仔細的迴憶,他哪裏得罪過趙周,或者和趙周長的有幾分相似的人。


    畢竟,砸場子,總要有個由頭的。要麽尋仇,要麽利益之爭。


    而之前也說了,他是初來乍到,不可能和本地人有什麽利益糾葛。


    再說了,他昨天來的時候也打聽過了,這範青城內,並沒有統一的地下勢力,且對外來者也並不是非常排斥,所以他才敢出來擺攤算命,隻求能夠糊弄一兩個,掙點兒飯錢和盤纏。


    範青城不是他的目標,他是去參加青璃城五年一度的青璃道的開山大典的,順便再試一次,看看能不能僥幸通過測試,入青璃道的門。


    雖然希望渺茫,但是算命先生還是想再試一次,最後一次!


    如果再不行,他就隻能夠迴老家利用多年(坑蒙拐騙)獲得的積蓄,開一家小鋪子,了此殘生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夢想很重要,但是太遙不可及的時候,還是現實更重要。


    算命先生最後看向那三枚銅錢,越看他越迷糊,因為這幾枚銅錢的排列,初看之下是這個解釋,但是細看之下卻是另一個解釋。


    更重要的是,這些解釋,全都大相徑庭,甚至完全相反的也有。


    吉還是兇?完全看不出來!這讓他猜都沒有頭去猜!


    突然,算命先生心中一道靈光閃過,這是遇到,同行了!?


    他再次抬頭打量趙周,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同時心中苦笑,看來,今天要灰溜溜的滾蛋了。


    正當算命先生打算開口承認自己無能,並暗示對方放他一馬時,趙周卻將他寫的那個字拿了起來,放到了算命先生麵前。


    “道長,這字你似乎忘了看了。”


    嗯?


    算命先生驚疑的看了趙周一眼,這什麽意思?窮追猛打?還是另有深意?他更糊塗了。


    無奈之下,算命先生看向趙周寫的那個字,並且用他那淺薄的“推演之術”推演這個“青”字背後隱藏的信息。


    然後不出意外的,算命先生失敗了。


    “對不起,閣下命格如天空一般浩瀚且難以捉摸,恕在下道行淺薄,無法滿足閣下的要求。我這就走,這就走。”


    算命先生說著,就開始收拾攤子。


    與其讓人家掀他的攤子,不如主動認輸。


    臉皮?他們這一行,其他不好說,但是臉皮卻是在三百十六行中名列前茅的。


    “等等。”趙周喊住算命先生,笑著拿出一塊碎銀子,“道長謙虛了,你這不是算準了嗎?”


    說著,在算命先生一臉懵逼的表情中,將銀子塞到他的手中,然後揚長而去。


    四周的看客們,也全都是一臉懵逼。


    都以為要看掀攤子的好戲了,沒想到最後來了這麽一個大反轉,這簡直,簡直不合情理啊。


    懵逼著,人群不自覺的散開了,沒有熱鬧可看了,大家可都還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呢。


    算命先生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清楚緣由,也趕忙收拾一下,快步離開了。


    這範青城,不能再呆了。


    這是算命先生腦海中唯一的想法。這想法之堅定,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以至於都出城了三十多裏,他才反應過來,他還沒有賺夠盤纏呢。


    拿出趙周給的那一塊碎銀子,算命先生苦笑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有了這一塊銀子,起碼不至於在路上餓肚子了。不過也僅僅止於此了,想要偶爾花天酒地一迴,可是做不到了。


    不過,準備參加青璃道入門考核的算命先生,也正打算最近一段時間戒酒戒色,這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上天全了他的心思吧。


    算命先生心中隻能夠這麽安慰自己。


    後方,涼亭內,趙周看著遠去的算命先生,眼中光芒閃爍。


    沒跑了,這人,就是那位無上青鸞。


    隻是,他貌似是意念寄附的模式,且那一縷意念也沒有蘇醒,所以這算命先生身上才沒有任何神異。


    不過,隻要確認了目標,下一步就好辦了,不外乎跟著這算命先生,看看那無上青鸞,這一次的凡間之行,是體悟還是其他。


    時間?


    趙周暫定為三個月。


    如果三個月內沒有收獲,趙周再想其他辦法,包括但不限於使用某些破壞性的手段。


    因為,當趙周將他寫的那個“青”字給算命先生仔細看時,他實際上已經發送了一條隻有無上境強者之間才能夠看得見的信息。


    雖然那位無上青鸞沒有迴複,但是趙周卻已經默認建立了連接。我發出去了,你收到了,那麽就夠了,我管你是不是看到了?你收到了,我就默認你看到了。


    時間一轉眼,四十天過去了。這些天中,趙周以隱身狀態跟著算命先生,算是以旁觀者的角度,觀察了算命先生“一生”。


    到了他這一境界,可窺一斑而見全豹。放到更高層麵,就是我看到了你的現在,那麽我就能夠推演出你的過去,未來。


    準確率?百分之無限個九十九吧。


    這四十天,什麽異常情況也沒有發生,算命先生依然如他過去的三十年一樣,算命,坑錢,換地方,再算命,再坑錢,再換地方……


    唯一不同的,也許是,他的腰包,少有的長時間鼓囊囊的了。


    因為戒酒戒色,又不好口腹之欲,所以算命先生這一個多月,狠是攢了一些錢。


    隻是,他卻沒有多幾分開心,對即將到來的,青璃道的入門考核,同樣沒有絲毫把握。


    因為,他的這些錢,如果放到入門打點上,連個零頭都不夠的!


    作為下層階級出身的司馬輕風,隻有以天賦或努力通過考核那一條路走。


    司馬輕風,這名字,帶著些許的詩情畫意,自然不是算命先生的原名,這是他自己給自己起的。


    至於那原名?土的掉渣,他也隻有偶爾夢迴童年之時,才能夠想起,並呢喃幾聲。


    秋高氣爽,又是新的一天,司馬輕風從床上醒來,正打算下樓結賬離開,樓下卻響起了一些吵雜聲。


    側耳一聽,司馬輕風臉色一變,他從其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打開門縫一看,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個家丁打扮的少年正在跟一個護衛打扮的中年人說著什麽,而護衛打扮的中年人則在詢問,或者說是逼問店小二著什麽。


    雖然由於隔得遠,司馬輕風並不能聽清中年護衛逼問的是什麽,但是他已經猜到了。


    倒黴!倒黴!倒黴!倒黴!倒黴!


    司馬輕風心中連唿倒黴,早知道不應該看著那少年家丁好騙,就狠狠宅他一刀了。


    原本他以為,一個家丁嘛,就算是知道被騙了,又能夠翻出什麽浪花來?更何況,他在騙的時候,還故意模糊了一些台詞,使得看上去不那麽像騙人。


    隻是沒想到,這少年家丁,卻是有關係的人。


    司馬輕風連忙小心的關閉房門,然後來到另一邊的窗戶旁,打開窗戶向外看了一眼。好在他一向細心,住店的時候就想著跑路了,所以窗戶外就是一條僻靜的小路,小路盡頭則是一片雖然不算茂密,但是卻足夠遮掩視線的小樹林。


    快速收拾了一下,司馬輕風連忙翻窗子跑了。


    當他剛剛跑到小樹林前時,後方傳來一聲爆吼:“站住!別跑!”


    司馬輕風心中冷笑,我傻了才站住不跑!緊接著一溜煙鑽入了小樹林,眨眼間消失不見。


    當中年護衛跳窗戶追到小樹林時,早已經失去了司馬輕風的蹤跡,隻得隨便選了個方向追,然後自然是追丟了。


    因為司馬輕風壓根就沒跑出小樹林!


    他就是利用一般追擊者的慣性思維,悄悄躲藏到了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之中,順利的躲過了一頓毒打。


    隨後,司馬輕風拍拍身上的樹葉塵土,拿出包裹中的衣服換上,又悄咪咪的迴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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