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忽然在我耳邊低聲道:“主人,那個雲杉說,不妨就讓公主安心待在這裏,他也不忍心魔君責罰她……”


    雲杉倒是想得美,想把燙手山芋丟給風痕,他自己樂得自在,不用和公主成婚。


    真是太天真了!隻是,這不過是緩兵之計吧……風痕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明知道是燙手山芋還不肯撒手呢?


    “駙馬爺怎麽這樣說?清漪公主嫁給了你,便是你的妻子,您這樣說,怕是不妥吧?”風痕說道。


    雲杉這次來風痕的別院,不是光明正大地拜訪,而是選擇破壞結界,這意圖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啊。


    “我們走。”我對青紫道。


    果然我走到哪裏,哪裏便有麻煩事。好在,並未達到柯南的境界,走到哪兒都死人。現在清漪就住在我旁邊的院子,大約是因為畢方住在我旁邊的緣故。看來,隻要畢方不走,清漪也是不會走的了。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呢。


    雲杉來了之後,很快便走了,如此過了三天,別院倒也還平靜。


    平時吃飯都是別院的仆人送到各自的屋子,今日,到了吃飯的時辰,小廝來了卻沒有送食盒過來。青紫已經拍著翅膀叫餓很久了。


    “姑娘,將軍請您到大廳用膳。”小廝恭敬道。


    我和青紫對視一眼,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叫我一起吃飯?難道……我心裏隱隱冒出一個念頭。


    “還有其他人一起嗎?”我看向青衣小廝。


    “還有清漪公主,和畢公子。”青衣小廝道。


    這就是把我們叫齊說事情了。於是,我對青衣小廝道,“告訴你們將軍,我更衣好就過來。”


    “是。”青衣小廝應著退下。


    我來到這裏也有好幾天了,按理來說,魔君應該迅速處理好這件事,算是給大臣們一個交代。即便魔君的位置已經穩固到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可他卻還要顧及魔族的顏麵。我猛然想到,漣漪公主來到風痕的別院,也許是魔君授意。此刻清漪正處在風口浪尖,他自然希望希望風波稍稍平息之後,另作打算。


    “春花……呃,青紫,你怎麽看?”我看向一邊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青紫。


    “魔君肯定知道那刁蠻公主在這裏哇!”青紫撲棱了兩下,又落迴我的肩膀,打了個哈欠道,“魔君是什麽人,清漪去了哪裏他怎麽可能渾然不知?風痕再得魔君信任,也沒有膽子藏匿公主!何況他喜歡的是你,又不是公主……”


    我看青紫說得頭頭是道,到了最後一句起哦卻猛然愣住。什麽叫做風痕喜歡的又不是公主。


    “喂,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忘了吃藥?”我戳了戳青紫的腦門,“你是不是活得太久,現在出現記憶紊亂了?”


    “才沒有!”青紫瞪了我一眼,一個翅膀捂著被我戳了一下的腦門。


    “那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歪著頭看著它。


    半晌,青紫歎了口氣:“主人,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我該怎麽說你才好?”


    我看著青紫這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樣,頓時有些不笑不得。


    畢方這個人,本來就性格冷漠又不輕易近人,對我本來就有諸多不滿,巴不得甩掉我這個包袱。風痕原先是蕭寒,他心裏愛著的人,一直是阿沅,否則又怎麽解釋讓所有誤入峽穀的女子扮演她呢?如果非要說喜歡我,不過是我身上有某些像阿沅的東西,如今把我軟禁在別院,無非就是驗證這一點好心理安慰而已。所以,我得出得出結論:他們根本不是喜歡我,隻怕是想榨幹我的所有價值。


    “青紫,你太天真了。”我拍了拍青紫的腦袋。


    “他們是真的……”青紫忍不住申辯。


    我淡淡看了青紫一眼:“他們背後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另外,畢方的身份想必你應該能看出來了吧?”


    青紫遲疑了一下,最後兩隻翅膀抱著頭。


    “他身上有人類的氣息,掩蓋了他原先的味道,不過畢方肯定不是人類。”青紫小聲道。


    我又想一巴掌將青紫拍飛,這說了等於白說。


    “他曾經在人界取了我的指尖血。”我把當時的情形,以及在潽雲寺的看到的跟青紫說了一下,青紫立即反應過來,“主人,如果你沒有看錯的話,畢方就是獵妖古書中出逃的神獸。當年你失蹤,那些被封印的神獸都蠢蠢欲動,獵妖族的長老費了很大勁才合力將封印加固。”


    青紫的話仿佛在我的腦海中炸開一個霹靂,之前我將疑問告訴君樓時,他並沒有明確地告訴我。萬靈之杖作為獵妖族靈女象征的法器,而青紫自然會清楚地知道這一點。當一直猜測的事被告知結果,心情真的頗為複雜。


    “那……他是不是已經跑出來很久了?”我猶豫著問道。


    “其實也不算太久吧,也就十幾日而已……”青紫掰著翅膀上的羽毛數道。


    我有些奇怪,這時間到底是怎麽換算的啊?!


    見我不解,青紫解釋道,“獵妖族身份特殊,一直居在昆侖,甚少過問世事,除非有妖獸出現……另外昆侖與人界不同,與天界十分接近,因此時間與人界並不相同。”


    “也就是說是‘天界一日,人間一年’這樣折算嗎?如果這樣的話,我的年齡又算怎麽迴事?”我不禁疑惑道。


    “獵妖族本來就半人半仙,在哪裏長大都不是最要緊的,重點是每位靈女在十六歲的時候都會……”青紫說到一半忽然不說了。


    我一看,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穿過數條迴廊,到了用餐的廳堂。守在門口的婢女引著我進去,青紫早已化為簪子。


    我本以為一路說話,慢慢走來說不定人都來齊了,現在卻隻有風痕坐在那裏,菜還沒有上。


    我看到桌上隻有兩副碗筷,忍不住皺眉,“將軍,不是說請所有嗎?怎麽不見畢方和公主殿下呢?”


    “公主找畢公子有事,他們不來了。”風痕說道。


    我本想推脫,卻一時想不到什麽理由,便看著風痕,慢慢道:“將軍,真的是這樣嗎?”


    風痕輕笑,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整個廳堂都亮了起來,連擺在窗邊的花都硬生生地被逼退了顏色。我不由得愣住。


    “好吧,其實是我想你陪我吃飯,剛好他們都不在。”風痕直接道。


    人家都這麽直接說了,再推脫就太不給麵子了。


    “叫我吃飯就吃飯,何必要用這種借口?”我坐下,對風痕道。


    “我倒也想,可你這幾日似乎對我有意見,看到我就躲著……”風痕無辜道。


    先前不知道風痕與蕭寒的關係時,隻覺得他對我這個通緝犯未免太寬容了些,以至於開始想念在落月峽穀那段平靜的日子,甚至懷念蕭寒對‘阿沅’的溫柔。可我知道蕭寒也是風痕的一部分靈魂時,卻覺得自己在落月峽穀所做的事情,不過是一個笑話。加上之前清漪的胡攪蠻纏,讓我覺得特別的累。


    “不敢。”我看著桌麵,手指對著上麵精致的圖案描了起來。。


    “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因為畢方嗎?”我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


    風痕語氣平淡,眼睛卻帶著洞若觀火的了然。我極不喜歡這種感覺,仿佛別人想什麽,他都能輕易看穿。


    “我心情好不好,與畢方有什麽關係?”我停止描畫。


    “真的不是嗎?”風痕似笑非笑,認真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表情裏找出一絲破綻。


    我不禁惱怒,“不要以為可以輕易看穿別人的心事,這樣的自以為是很失禮!”我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我不過說說而已,你這麽激動,是要印證我的想法嗎?”風痕說道。


    “隨便你怎麽想。”我懶得再解釋什麽,總覺得無論說什麽都是越描越黑。


    可是,風痕的下一句話,卻讓我生生停住了腳步。


    “我發現自從清漪公主到了我這別院,你便頗有怨氣,並且還與日俱增。是個傻子都能明白……”風痕閃身出現在我麵前,繼續道,“不過,那與我沒有關係。我不管你是否喜歡畢方,總之,我喜歡你。”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這、這樣的話……


    “畢方的身份,你肯定早就已經猜到,隻是不願意確認。”風痕繼續若無其事道,“不管你是否喜歡他,我都必須告訴你這個事實――作為出逃的神獸,總有一天會迴到他原本的世界。而你的使命,會讓你必須做出選擇。”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垂下眼皮,看著腳尖。


    “好了,我不逼你。船到橋頭自然直。”風痕忽然溫和地拉住我的手腕,“你遲早都要麵對的,我隻是提前告訴你。”


    其實在風痕告訴我這些之前,我都巴不得畢方被關起來,否則我都會遭遇到無窮無盡的麻煩。可是在風痕告訴我總有一天要做出選擇時,我竟然茫然了。想也知道,如果我迴到獵妖族靈女的位置,那……一切都會不同了吧。


    風痕打了個響指,小廝便端著菜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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