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以後,晉鋒的父親去世了,家裏的經濟已經不足以讓他繼續接受大學的洗禮。他被迫放棄了大學的錄取,挑起生活的擔子,接過父親的接力棒,成為一個男子漢。


    從小他的母親就告訴他,“以後你一定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很幼稚地問:“男子漢是什麽?”


    媽媽微笑看著他說:“你看你爸爸,他就是男子漢。”


    晉鋒父親的職業是警察,但在他小的時候卻始終不清楚爸爸是做什麽的,隻知道父親總是很忙,每天下班很晚,有時候還會延遲到深夜。轉天一早本來想去和爸爸說早安,但是爸爸卻不在房間裏。每次到這個時候,他就會問媽媽,“爸爸幹什麽去了?”而媽媽隻會迴答,“你爸爸去上班了。”媽媽的言語很微弱,晉鋒聽得出媽媽的擔心。他想繼續問下去,但卻什麽都問不出來。


    直到有一次,晉鋒放學迴家,看見媽媽正坐在臥室的床上獨自流淚。他才終於忍不住了。他看見媽媽落淚的樣子,自己的眼淚也會不約而同地向外湧出。媽媽看見他,把他攬入懷中。抱著他一起大聲哭。


    那一次,是媽媽第一次告訴晉鋒有關爸爸的事。爸爸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受傷了,而且很嚴重。所裏的人給家裏打來電話,告訴媽媽,父親的傷勢很重,受的是貫穿傷,可能挺不過來了。但當媽媽問起在哪所醫院的時候,突然電話掛斷了。再打迴去,卻無人接聽(應該用的是公用電話),這才惹得媽媽失聲痛哭。她不敢去遐想自己丈夫經曆了什麽,因為隻會越想越怕。之前丈夫每一次去執行任務,她都是提心掉膽的。但幸好都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當天到了晚間,家裏才接到了醫院的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媽媽,她已經迫不接待了,仿佛看見了希望一般。晉鋒看著媽媽的表情慢慢從失落中變得釋然起來。可以得知父親已無大礙了。媽媽掛掉了電話,鬆了一口氣。她再次把晉鋒擁入懷裏,用著淡定的語氣說:“小峰,答應媽媽一件事好嗎?”


    晉鋒不知道媽媽要問什麽問題,隻知道,不管媽媽要求自己做什麽,答應什麽。都要同意。這樣媽媽才會開心。


    “媽媽你說吧。”


    “孩子,以後不管你做什麽工作,都不要去做警察的工作。”


    晉鋒一開始有些遲鈍,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原來父親一直是在做警察的工作。他每天都在和惡勢力作鬥爭,十分危險,所以才惹得媽媽每天都在擔驚受怕。我可不能和父親一樣。


    “我知道了,媽媽。我以後不會做警察的。”晉鋒在迴答的時候雖然不假思索。但是內心還是會浮現出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存在。當初媽媽希望自己能成為男子漢,但她說爸爸就是男子漢。而爸爸的職業是警察。可媽媽現在又不讓我成為警察。那我還怎麽成為男子漢?


    這個想法一直伴隨到晉鋒高中畢業,他父親去世的那一年。


    父親因為常年的工作,罹患了癌症。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過了兩個月,父親撒手人寰的走了。母親和晉鋒在父親的床前痛心疾首的哭泣。母親的哭泣聲中帶著怨恨,潛在語言像是再說:“你讓我為你擔驚受怕了一輩子,而你為什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走了?”


    而晉鋒的哭泣聲中卻含有著遺憾的味道。因為他唯一可以和父親共度的日子,就是在醫院陪伴父親的那些時日。當時他已經得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他卻沒有和父親說起此事。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為什麽不說呢?這樣以後,父親就再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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