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寒旅館的第三天早上,諾蘭起得比平時都要早。一整晚的時間過去,他沒睡幾個時辰。躺在床上也不忍心合眼。直到嵌入黎明之時,他才得以入睡一小會兒。


    醒來時,已經是六點時分。站在鏡子前穿好衣服,整理一下衣領,打好領帶,穿上帶來的第二身西裝,顯得比昨天更加精神。


    臨雄出門的時間更加提前些,昨晚入寢之前,諾蘭已經給臨雄事先列好了計劃。明一早就去華城東隔離區大門迎接晉鋒。於是他一大早就踩著厚重而棉實的大雪出發了。


    拿起櫃上的保溫杯,推開臥室的門。走廊十分寂靜,一點聲音也沒有。諾蘭的一隻腳踩在陳舊的地板上,發出嘎嘎的響聲很清晰。


    對門的202房間,一點動靜也沒有。諾蘭心想他們睡著了嗎?還是沒睡呢?那孩子怎麽樣了?那男人昨晚有沒有晚歸?諾蘭有許多疑問,但這是以前不會考慮的。


    算了,不想了。


    一切就快結束了。


    諾蘭嘴角上揚,露出了微笑。他走到鳶尾現住的205房間,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門開了,鳶尾正站在自己麵前,她的麵容憔悴。考慮她一晚上沒睡好?不如考慮一晚上沒睡更加可信。


    “睡醒了?”諾蘭說。


    “剛睡醒。”她用右手輕輕揉了揉眼睛。“但沒睡好。”


    “怎麽?昨晚失眠了嗎?”


    “不算失眠,隻是無心睡眠。”


    她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著諾蘭,過一會兒後,還是發問。


    “先生一大早來我這裏,不單是來打招唿的吧?”她的語氣變得平穩,十分順暢。


    諾蘭的雙手背在後麵,上半身向前傾了傾。“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什麽好消息?”她低下頭掃了一眼地板,也可能順便看了一眼諾蘭的鞋子。“現在有什麽比找到兇手更好的消息嗎?”


    諾蘭繃緊一張笑臉。坦然自若地迴答:“你說的沒錯,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她猛地抬頭,有些吃驚地看著諾蘭,更多的是懷疑。


    “可以進去說嗎?”


    鳶尾挪了挪身子,讓出一個小口讓諾蘭進來。


    看看盥洗室,聞聞氣味。諾蘭再次得出結論,這裏依舊沒有董建鑫先生說的那股怪味。難道是因為鳶尾住進來了,氣味就隨之消失了不成?不,還是清潔工的證詞說得好。他一開始打掃房間就沒聞到氣味。隻能更加確定這是董建鑫先生的心理問題。


    “住在這裏習慣嗎?”諾蘭扭轉身對著鳶尾坐在床上。


    鳶尾看著他說:“習慣,當然習慣,我已經在這裏住了很多年了。”


    “在這個房間?”


    鳶尾搖搖頭。“更準確的說是這間旅館。或者是這間旅館的每一間房。我都住過。”


    “你想不想換個地方住?”


    “我剛才說了,這裏的每一間.....”


    諾蘭抬起一隻手打斷了她。


    “我說的不是這裏,而是其他地方。”


    諾蘭看著她露出尷尬的笑容,她有些不自在,像是不懂諾蘭的意思,又或是明白,隻不過裝成不懂得樣子。


    “你想讓我住在哪裏?華城嗎?”你給我找好住處了?


    “我覺得可以。畢竟那裏是市區,幹什麽都方便,不是嗎?”


    鳶尾麵露難色。


    “我剛見先生的時候,我和先生說過,我的祖輩都生活在這個小地方,我也是。所以我一直都不想走。”


    諾蘭左顧右盼,上仰下俯,看了一遍房間。


    “你能為了家業留在這裏的心情,我理解。但你看看這冰天雪地的周圍。除了一些破舊的房屋,沒有其他的人煙。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能再這個地方維持多長時間?不可能每個時間段都能像現在一樣,這麽多客人。為了維持生計,我覺得你更應該換個地方生活。”


    “先生為我找好另一條生路了嗎?”鳶尾的語調平靜而自然。


    “你會講英語,你完全可以用你的英語去華城找份工作,一定比這掙得多。”


    鳶尾自嘲地笑了,接著說。“您真的是看得起我,我的英語是二流水準,甚至是三流的。我和您說過,我隻能簡單的交流。如果硬讓我教,我也是無從下手。”


    諾蘭笑著說:“你連考慮都不考慮,就迴絕了我嗎?”


    鳶尾不想迴答,她搖搖頭說:“我們為什麽要聊這個?您不是應該告訴我兇手是誰?這個好像更重要。”


    “兇手是誰很簡單,在這之前,我想先給你講個故事。”


    “很長嗎?”


    “不,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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