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克從事警察行業多年,不是沒見過這種難對付的角兒,他們不過是心理防線比較堅固,隻要他打開一個缺口,相信他們總會露出破綻,因為心理再強大的人都有一根軟肋,那根軟肋就是感情。


    他企圖用這種方法刺激沈橈的心理,隻要他的麵色亦或是神態發生任何偏激的變化,他都可以確定他就是兇手。


    他的聲音慷慨激昂,咄咄逼人,直搗人心口。


    不難過是假的,昔日的傷口被揭開,原以為早已結痂的傷口再一次被撒鹽,鮮血淋漓之下是痛不欲生的感覺,可這麽多年來,無數個日夜的折磨,讓他的一顆心早已變得鋼鐵般堅硬,縱使再同,亦能不動聲色的壓下,因為他的理智還在,它告訴他現在還不是失控的時候。


    靜靜的等著邱克說完,然後輕歎一口氣,狀似無奈,“邱警官,我覺得以你的構思不去寫小說簡直太浪費了,現在偵探小說還蠻火的,閑下來的時候你不妨動筆試試,那個應該可以滿足你這種天馬行空的聯想力,況且還能賺個外快,一舉兩得。”他始終沒什麽情緒的起伏,好似做的不是監獄的椅子,而是沈氏的大班椅一樣悠閑。


    對麵正在坐幾路的穎兒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鮮少有人可以這樣不動聲色的反駁邱克。


    邱克不悅的瞪她一眼,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她趕忙收了笑,低頭憋著笑一本正經的做記錄。


    沈橈亦是輕笑一聲,雙腿優雅的交疊起來,一副刀槍不入,你奈我何的模樣。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你的作案動機也相當明確,沈先生,你是最值得懷疑的人選,不得不說,你的計劃天衣無縫。”


    “如果真像邱警官說的這樣,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那麽就請把你口中所有的證據拿出來,這要它們證明這場謀殺是我策劃的,我無話可說甘願認罪。”沈橈一句話駁迴了邱克所有的試探和假設,故作鎮定也好,毫不在意也好,現在他並不擔心,他認定了邱克沒證據,末了還十分悠然的調侃了句,“還是說,警局現在盛行屈打成招,畫押認罪?”


    邱克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厲聲喝道,“沈先生,你就是這麽配合警察辦案的!”


    “哦?邱警官的眼裏什麽叫配合,我是不是應該哭天搶地的和盤托出那些所有莫須有的罪名,然後聲淚俱下的求著邱警官您將我收押,立刻判我個十年八年,如果是這樣的話,很抱歉,恕沈某無法配合,我就是個老實的生意人,睜開說瞎話的功夫練的還不夠到家,著實配合不了。”沈橈模樣看起來十分的謙和。


    邱克氣得陡然起身,冷冷的扔下一句,“好,那你就繼續待在這兒直到你能配合得了為止!”


    “中華人名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65條規定,公安機關對於被拘留的人,應當在拘留後的24小時內進行審問,在發現不應當拘留是必須立即釋放,發給釋放證明,對需要逮捕而證據不足的,可以取保候審或監視居住,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69條規定是,公安機關對被拘留的人,認為需要逮捕的,應當在拘留後的三日以內,提請人民檢察院審查批準。在特殊情況下,提請審查標準的時間可以延長一日至四日。對於流竄作案、多次作案,結夥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提請審查標準的時間可以延長至三十日。人民檢察機關應當自接到公安機關提請標準逮捕書後的七日內,做出批準逮捕或者不批準逮捕的決定。”沈橈目光冰冷的盯著邱克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邱克愕然轉身,沈橈自顧自補了一句,“邱警官,很不巧,我大學時的輔修專業是法律,所以這些基本的東西我還是知道的。你既沒有是我策劃這起案件的證據,也沒有人民檢察院批準的逮捕書,請問,你有什麽資格帶我迴警局,又有什麽資格把我扣在警局這麽長時間?我可能不幸成為了你懷疑的對象,但你應該知道,在詢問不出任何能夠證明我有罪的證據後就應該立即放了我。”


    邱克沒料到沈橈居然如此精通法律條文,神色變得鐵青,瞪著眼睛盯著他看了半晌,嘴唇狠狠抽動一下,撂下一句,“穎兒,放了他!”,用力磕上鐵門,轉身離開。


    ――――――――――――――――


    醫院,婦產科。


    彩超裏已經依稀可以看到胎兒的圖像。


    醫生笑著指了指圖片,“這裏是心髒,孩子的心髒正在猛烈的跳動,穆太太,您的孩子很健康。”


    禾瑾揚著下巴側過臉順著醫生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是一顆很小很小的心髒,可以看到它在撲通撲通的跳動,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一刻,禾瑾是真的感受到了她的腹中確實是有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存在著,他那麽努力,那麽頑強的活著,忍不住紅了眼眶,這種真真實實做了母親的感受讓她的心頭說不出來的喜悅,仿佛有什麽希望在心底破土而出,悄然生長。


    眨了眨眼睛,臉上有了愧疚的神色,在心裏默默的對著腹部低沉耳語,寶寶,是媽媽不好,讓你受了那麽多的磨難,是媽媽沒有好好珍惜你,媽媽對不起你,媽媽要感謝你,這麽頑強的活了下來,媽媽愛你。


    幸好,她腹中的寶寶是健康的,沒有什麽比這更幸運。


    “醫生,那現在能看出寶寶是男還是女嗎?”禾瑾攥了攥拳,心裏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她記得穆念琛說過,隻要是她生的,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喜歡,但她卻希望她肚子裏懷著的是一個男孩兒,是個男孩兒的話他一定會跟穆念琛很像很像,就像是穆念琛的翻版,望著他,她就會覺得穆念琛其實從未離開過,他始終在她身邊。


    醫生看著禾瑾緊張的模樣笑道,“穆太太,現在胎兒的月份還太小,暫時無法確認他的性別,再過一個多月您再來看的時候就知道了。”


    禾瑾點點頭,“謝謝醫生。”


    各項指標的檢查完成後,禾罄扶著禾瑾小心的走出了醫院,禾瑾抬手覆在腹部,臉上的陰霾早已散去,那些曾真實發生過的痛苦漸漸變淡,被她一層一層埋在心裏,現在的她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單純快樂的禾瑾,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


    禾罄發動了車以後,禾瑾看向禾罄的側臉,輕輕出聲,“姐,我想去墓地看看阿琛。”


    阿琛知道寶寶這麽健康一定很高興。


    ――――――――――


    黃昏時分,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在天空,夕陽隻能乘一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遊魚,偶然翻滾著金色的鱗光,在天際蔓延開來,像是一副懸在天邊的蘇繡,是一整天最美的時候。


    芷茗山坐落在這個城市最為耀眼的一角,被光籠罩,高雅的像是一尊自由女神像,無聲的俯瞰著腳下的土地,無言的訴說著這個城市的奢華糜豔。


    禾姳正靠在*頭讀納博科夫的《洛麗塔》,她看到“每當我追溯自己的青春年華時,那些日子就像暴風雪之晨的雪花一樣,被疾風吹得離我遠去”一句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放下手裏的書,下*,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門口竟然是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的沈橈。


    “今天怎麽迴來的這麽早?”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因為這個時間點兒明顯不是下班的時間點兒,沈橈是一個從來不會遲到早退的人,這個時候迴來明顯不符合正常規律。


    沈橈連拖鞋都未換,外套也來不及脫下,匆匆側身走入屋子裏,神色有些凝重,“現在什麽都別問,立刻收拾東西離開這裏,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雖說現在警察還未掌握完整的證據不能立刻逮捕他,但這並不意味著警察會愚蠢到永遠都找不到證據,這件事情總有一日會真相大白,隻關乎時間的長短。


    “那我們下一步要怎麽辦?”禾姳是個聰明人,沈橈的話一出口,她便知是事情敗露了。


    “隻能先去鄉下躲一躲,等移民簽證下來,公司的後續工作處理妥當,我們立刻出國。”沈橈沉著冷靜的迴答,在迴來的路上他早已打算好一切。


    禾姳迴臥室收拾衣物,腦筋就像被人挑出來一般,頭疼的厲害,隻覺得心裏一陣惶惶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往往越是這種平靜的生活,就越是隱藏著某種按不見的潛在危險,她倒是不怕,她願意陪她顛沛流離,輾轉反側,隻是,她腹中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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