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些時日,禾瑾頭部的傷口隨著時間慢慢愈合,頭上的護套被取掉,頭發也漸漸的長了出來,短短的一層,柔順黑亮的貼在她靜止的小腦袋上,襯著那雙黑色的大眼睛,倒是有了另外一種俏皮幹練的感覺。


    電話那端第二十八次響起沈橈的聲音,“作為你的上司我,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榮幸可以去醫院慰問一下作為下屬的禾瑾小姐你?”。


    其實早在禾瑾前幾天剛剛開機的時候沈橈的信息就從手機裏劈裏啪啦的蹦了出來,足足有二十多條未接來電和十多條短信,直至今天之前,他還無數次的給她打電話熱烈的要求要帶著全體職員的心意來醫院慰問她,不過都被禾瑾機智的推掉了。


    開玩笑,她一向在眾人的眼裏都是嬌俏美麗,端莊大方的,自毀形象這事兒她可做不出來。


    不過現在好啦,她終於變得可以見人啦,她又變成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直撞的禾瑾啦。


    咯咯輕笑幾聲,“大總裁來醫院探望我一個小職員是我的榮幸才是”。


    “這幾日不見越發的聰明了啊,這話說的,很有水平”男人低沉的聲音裏難言笑意,隔著電話禾瑾想到了沈橈笑起來是的溫潤。


    抬手摸了摸眉梢,“謝謝老板誇獎”。


    之後隨意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沈橈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跟誰閑聊,尤其最近這段時間裏他有的是要忙的。


    這段時間禾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家裏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了禾瑾身上,公司方麵,管理的自然就疏忽了不少,而這個薄弱的關頭,恰好是他攻破禾家的最佳時機,在這s市裏,隻要成功的拿下禾家,在廣告界,便是他沈家的天下了,隨之而來的,他再去爭取禾瑾,將會變得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當然,他會將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禾家的人絕對不會發現是他在其中動的手腳。


    這出戲他計謀了太久,現金終於安排妥當,隻等好戲開場了。


    大概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醫院門口。


    沈橈手裏拿著一大束香檳玫瑰走下車。


    男人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入大樓,眉清目秀,風姿卓越,唇角一抹淡然溫和的笑意,如水的目光望向你的時候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抵擋的溫柔,一身黑色的西裝套在高大挺拔的身形外麵,就像是從書裏走出來的貴族公子。


    手裏的香檳玫瑰更是讓醫院裏來來往往的女生看的豔羨不已。


    有女生躲在一旁的柱子後看他一眼,男人亦是麵帶笑容的看過去,目光裏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深情,讓女生幾乎失控。


    換句話來說,沈橈的眼神總是有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他的感覺,借用禾瑾精確的總結,就沈橈那雙眼睛啊,看誰誰懷孕。


    一路招蜂引蝶上了五樓。


    門口的時候,遇到了恰好從門裏走出的禾敬閔。


    禾敬閔的眼神上下掃過沈橈,沈橈唇角微挑,十分禮貌的微微頷首,“伯父好,我是禾瑾的老板”。


    禾敬閔麵色依舊嚴肅的點點頭,然後皺著眉頭走開。


    沈橈走入病房的時候,禾敬閔迴頭望了望男人消失的身影,麵上透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神色來。


    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幽深,依他多年的看人經驗,這個男人不簡單。


    沈橈抱著一束花走入病房的時候,禾瑾正在煞風景的啃玉米。


    終於她的臉和手可以靈活使用,她早已迫不及待,今天早上特意讓禾罄從外麵買了陳記的玉米。


    陳記的玉米是這一代出了名的老字號,采用的是祖傳的烹飪手法。所有的玉米除卻外觀好看以外,吃起來更是讓人讚不絕口,香甜多汁,鮮嫩脆酥,吃一口口齒留香,嘴裏都是玉米粒綿柔軟糯的香氣。


    禾瑾自小就喜歡吃的要命,隔一段時間不吃都想的牙癢癢。


    彼時一個玉米吃完,意猶未盡的咂了咂嘴,嘴角還殘留著半顆玉米粒。


    沈橈眉眼帶笑,將手裏的香檳玫瑰放下,自然的抬起了手。


    禾瑾眼睜睜的看著沈橈修長好看骨節分明緩緩的伸到了自己麵前,皺了皺鼻子,臉上浮出一種怪異的表情,“沈橈你要幹什麽?這裏是醫院,我是病人,你不能......不能......亂來的,你再過來我就喊了”。


    沈橈抬手輕柔的蹭過禾瑾的唇角,眼角微挑,輕輕的瞄禾瑾一眼,唇角帶起一絲略帶戲謔的笑意,“難道我這個老板在你的心裏就是這麽一副衣冠*的形象?”。


    禾瑾的手還護在胸前,臉上明顯的寫著我受驚了幾個大字。


    沈橈朝著禾瑾晃了晃粘在了粘在食指指尖的玉米粒,又指了指禾瑾的唇角。


    禾瑾的唇角抽搐幾下,抬起手快速的在船板上抹了一把。


    “已經幹淨了”。


    禾瑾低著頭點點頭,一張臉紅的就跟剛被烤出來的新鮮大餅一樣,就連纖細的脖頸都染上了一層淡粉色,呆呆的幹笑幾聲,僵著嗓子出聲,“哈哈,是我想多了哈”。


    抬眸偷偷的用餘光掃過沈橈的臉,他正整好以暇的看著她,視線相對,禾瑾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笑意。


    手指不自覺的揉搓著衣服下擺,這一刻禾瑾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天呐,她剛剛喪心病狂的對沈橈說了什麽。


    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


    沈橈好笑的看著禾瑾窘迫的樣子,半刻輕笑一聲,“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記得把我想成正人君子”。


    禾瑾手上的動作一頓,吸了吸鼻子,“老板你放心,沒有下次了”。


    就這一次她都覺得以後無言麵對沈橈,再來一次的話她就可以帶著自己的腦子去喂狗了。


    沈橈挑挑眉頭,唇角微勾,“但願”。


    “好了,不要再想剛剛發生的事情了,我不會介意的,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沈橈拿過一旁的香檳玫瑰找了花瓶插了起來。


    禾瑾終於將思緒轉移到了花上麵,“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香檳色的玫瑰”。


    “你的辦公桌前麵永遠擺著一支香檳,並且每天早上換一支,我說的對嗎?”沈橈將花擺在合適的位置,偏過頭看向禾瑾,眼底似是有水流動。


    禾瑾不自覺的避過沈橈的眼神,“你怎麽知道?”。


    沈橈不說話,坐迴chuang邊,抬手在禾瑾光潔的額頭上輕彈一下,“你知道香檳玫瑰的花語是什麽嗎?”。


    他的目光有些灼熱,看的禾瑾臉上一陣發燙,半天才吐出一句,“不知道......”。


    沈橈唇瓣微啟,正準備開口說什麽,穆念琛悄無聲息的站在了門口.......


    事實上他早已出現在外麵,剛剛沈橈的話和沈橈對禾瑾的親昵的小動作,也一絲不落的落入了他的耳朵和眼睛。


    男人的唇線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棱角分明的臉上麵無表情,眼底漆黑一片,深邃的仿佛輕易就能將人吞沒,就這麽靜靜的看著病chuang處的兩人,半晌都沒說話。


    沈橈隻是有一刻的晃神,很快神色恢複正常,將心底的情緒隱藏的極好,一如既往的微笑這看向穆念琛,然後伸出了手,“穆先生好久不見”。


    穆念琛直直的注視著沈橈的臉,片刻,從門口走過來,身子從沈橈身側掠過,直接坐在了chuang上,從頭到尾視線都沒在沈橈伸出的手上停留一秒,就像是沒聽到沈橈的話一樣。


    隻是抬手在禾瑾的額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淡淡的開口,語氣輕柔,“要學會拒絕別人,記住,你是我穆念琛的女人,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碰的”。


    禾瑾的大腦已經完全處於當機狀態,剛剛的一係列打擊讓她無法迴過神來,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穆念琛剛剛說出的這句話,這句話裏的阿貓阿狗針對性很明顯,是在說沈橈,所以現在問題來了,她現在到底是該幫自己的老板還是幫自己未來的老公,她到底該不該迴應穆念琛的話。


    禾瑾陷入了糾結中無法自拔,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裏外不是人的漩渦,幫沈橈吧,穆念琛不會放過她,幫穆念琛吧,以後還怎麽在公司裏混。


    最後糾結一番,她發現自己的當務之急是應該自救。


    屋子裏的氣氛都快結冰了。


    饒是沈橈一向都脾氣很好此刻也已然灰了臉,更別提穆念琛,他的臉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


    禾瑾看了看沈橈,又看了看穆念琛,覺得自己現在很有必要站出來緩和一下氣氛,否則再這麽下去她就該結冰了。


    傻兮兮的幹笑了幾聲,“哈哈哈哈,老板你別介意,他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穆念琛十分無情的否定了她。


    沈橈放下僵在空氣中的手,麵上已然收了笑容,唇角帶出一絲針鋒相對的淩厲,“誰是阿貓阿狗還不一定”。


    穆念琛唇角扯出一絲嗤笑,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僵持下去,抬眸目光逼仄的看向沈橈,“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沈橈無所畏懼的迎上穆念琛的目光,“我來看我的下屬,怎麽,穆先生有意見?”。


    “你現在看到了,她很好,你可以走了”。


    這道逐客令下得明顯而幹脆。


    沈橈暗暗握拳,目光如炬,“我的腿長在自己身上,該離開自然會離開,不勞穆先生多慮”。


    穆念琛抬手坐了一個請的姿勢。


    沈橈眉頭微蹙,指關節微微泛白,眼底暗波翻湧,像是在隱忍什麽,片刻,恢複正常,終是轉身離開。


    現在還不是同穆念琛爭鋒相對的時候,他自有辦法對付穆念琛,他倒要看看,他穆念琛到時候還笑不笑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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