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城依舊是熱鬧非凡,猛毒劍聖調離的消息還未傳開,亦或是傳開也沒有多大影響,所有人似乎都習慣了這種生活,亦如大漠黃沙,百年未變。


    淩羽獨自站在圍牆邊,眺望著遠處的大漠,之前還熱熱鬧鬧轉眼間就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貝茵需要返迴帝都述職,但耶亞克勸她最好先迴西流行省,雖然在帝都沒有人會輕易動手,但小心一點總沒錯,不過貝茵否決了,她始終堅信陛下是受到什麽蠱惑。而耶亞克也不再堅持,他要護送那個女人迴帝都看一眼,艾麗絲也跟著他們離開。


    所有人都走了,就隻剩下他還停留在原地。


    “凡事不會一蹴而就,先不論你能不能到底那個男人的程度,就算有可能,你的時間也不夠了,”美爾絲側坐在牆壁之上,敲打著牆上的酒瓶,酒瓶像個不倒翁,晃晃悠悠。


    “總需要一些力量,”淩羽從口袋裏掏出艾麗絲送給他的那瓶血河之水。


    “這個東西可以使用,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它隻會透支你的元素活力,會讓你本就不長久的壽命變得更短,”美爾絲說。


    “那就更快點吧,”


    “牙之七式你不是學會六式了嗎?牙之七式足夠你殺死任何人,隻要你零活掌握,而你缺少的不是技巧,而是經驗與力量,負重或許是最好的選擇。”美爾絲手臂輕輕劃過淩羽身體,一塊護腕落在地上,將地麵壓出一條深痕,“這個東西和一頭巨龍差不多重,帶上它,每天就去沙漠裏跑一圈。”


    淩羽望著那塊護腕,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庫休拉。


    腳步聲走近,人聲緊隨而至。


    “嗨!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是一身黑袍的風蕭,淩羽沒想到故人還剩下一個。


    “還沒離開嗎?”


    “本身也打算離開了,可從一個沙民行商口中知曉了關於聖劍的消息,就停了下來,”風蕭拿過酒瓶捏碎,喝了口,擦拭一下嘴角說,“想知道嗎?”


    “什麽?”


    “聖劍的名字在沙民的語言中稱作……”風蕭淡淡微笑,“提爾鋒,嗜血之劍,魔劍提爾鋒。”


    “原來是這樣啊,”淩羽低聲說。他並沒有太大意外,風蕭之前的話語,已經讓他明白先祖的事跡。


    “這個名字可很少見,一般沙民都沒聽說過,”風蕭用手錘了下淩羽胸口,“看起來,就是你的祖先搶了我先祖的武器。”


    “可惜並沒有流傳下來,”淩羽笑道。


    “你沒有消息?”風蕭疑惑,“原以為你是在騙我,不想告訴我聖劍位置呢。”


    “沒騙你,”淩羽無奈的說。


    “那有點難辦了,聖劍總不會還在沙漠裏?”


    “也許吧,”淩羽說。“不過既然沙民也不知道聖劍,誰又能保證你拿的劍就不是。”


    “有道理,不過看起來還要去沙域走一趟,”風蕭放下酒瓶,“有興趣一起嗎?”


    “榮幸之至,”淩羽接過酒瓶一飲而盡。


    ……


    半年後,凱諾安行省,梨城。


    諾維行省是帝國內省靠近王畿之地,同時也是千裏沃野,一馬平川,風域平原在雨霧裏朦朦朧朧,披著雨衣的農民在地裏整理著莊稼,馬車在鄉間小路上行走,並非貴族家裏的豪華馬車,隻是遠行商隊運貨車,車棚後方敞開著,車倉裏堆稻草稻草上放著模樣喜人的南瓜,一雙破舊的短跟筒靴隨著馬車而晃動,灰袍下的長裙散落著,木杖橫放在腿上,一雙如淺蔥般的手指按住法杖,淡墨色的眼眸望著雨中的田野。


    “雨又大了些,”趕車的農夫輕聲感歎。


    “熾月過後,風域多雨,但這是最後一場雨了,再往後會迎來寂月的枯燥,之後是寒月的初雪。”灰袍下的人聲音動聽而天然。


    大概這就是吟遊詩人的聲音,車夫感歎,就像是有種特殊的魔力,這位吟遊詩人路過村子給平淡的村子帶來了一絲波瀾,待了幾天後,吟遊詩人提出要去往城裏,他就被村長委派了這個任務。


    “馬上要進城了大人,再向南行進,會有馬賊,大人可以去城裏的酒館或者傭兵公會問問有沒有去帝都的商隊,雖說商隊目標大了些,可有傭兵保護應該更安全些。”


    “謝謝,”吟遊詩人禮貌的迴複。


    車夫也沒了話題,哼著歌驅趕著老馬朝城裏駛去,穿過一條條街巷,馬車停在一處老舊建築前,車夫跳下馬車,替吟遊詩人推下車倉的護欄,“這是風之酒館,酒館老板人很好,所以被她允許在這裏喝酒的都是不錯的家夥,你或許能找到同行的人。”


    吟遊詩人從馬車裏跳下,靴子在石板上響起清脆的響聲,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袍尾,雨並不小,積水已經很深了,車夫想要提醒一下,可抬起頭卻又覺得不應該出聲。吟遊詩人仰頭望著酒館牌匾,雨水潲濕了長長的睫毛,仿佛晶瑩剔透的露珠。


    吟遊詩人收迴視線,微微頷首,然後走進酒館內,推開響鈴門,雨聲與其他聲音被隔絕在了外麵,屋內迴蕩著悠揚的口琴聲,以及酒杯碰撞與喉結吞咽聲,很安靜,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這就是酒館的聲音,無人低語。


    “來了個生麵孔,”吧台後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吟遊詩人也算傭兵?”有人接話。


    “不算,”角落裏的人說。


    “不是傭兵就不能來酒館?”吧台後的聲音又說。


    “酒館是喝酒的地方,隻有傭兵這種居無定所的酒徒才會選擇來這裏喝酒,要不然這種時候早就迴家待著了,難道還跑出去喂魔物?”先前的人又說。


    不知是提起魔物還是角落裏的琴聲停下,酒館內這下徹底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低低的腳步聲從門口走向櫃台,吟遊詩人攏裙坐下,朝櫃台後的人頷首致意。


    “城是中轉站,讓我猜一下你行程,大概是從西流行省來去往帝都,希奧特人?”女人放下一個空的玻璃杯,“旅人從不在這停留,冰啤酒、紅烈酒還是葉露酒?”


    “葉露酒,”吟遊詩人說,“旅人為何不在這停留?”


    女人拎起酒瓶咕咕倒入酒水,“因為這裏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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