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災荒,沒人管什麽魔族不魔族,而恰好當時村裏災荒時,孩童都死了,女人也死了大半,那個人就把土豆鼠變成的鼠女帶迴家,算是做了老婆,可惜的是那樣生不出人的,會生出老鼠,村長下令禁止此事。後來饑荒又來了,又餓死了很多人,有人提議可以用那種方法來生育土豆鼠,吃自己的孩子在當時是常有的事,但很多人依舊難以接受,而吃老鼠就習慣的多了,雖然依舊算是自己的孩子。憑借著這個方式,村裏人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災荒與戰亂,可隨之而來的是秘密的保護,每任村長都下令,禁止與外村通婚。”


    “可這樣村子很快就會滅亡……”貝茵話還沒說完,看到了老婦人,猛然意識到什麽。


    “即便是吃老鼠肉,也難以度過所有的戰亂與災荒,不養女孩,也養不起女孩,而又沒辦法與外村通婚,很多人找不到老婆,就隻能用鼠女做老婆,人與鼠女結合生出的老鼠,性情溫順,毛發又好,商人發現了這種老鼠,當時的村長害怕秘密被發現,隻能選擇與商人合作,雖然是出賣自己的孩子,但生活卻漸漸好了起來,隻是秘密依舊讓我們沒辦法與外族通婚,幾十年之後,村裏的人都已經老的差不多了,因為人與鼠女的後代依舊是鼠,所以我們便在身體衰老時,從自己生育的土豆鼠裏挑出一隻,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在一個好日子,送到法陣那裏,看著他變成人形,”村長望著盤子裏的鼠肉,“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貝茵呆住了,她看了看身前的骨頭,又看了看老人,突然覺得一陣反胃,捂著嘴,快要憋出眼淚開。


    “但是長此以往……”西恩看著村長。


    村長點點頭,“是啊,村裏的人越來越少,外貌也在一點點變化,鼠類特征開始出現,直到五十年前,人類的形貌完全消失,我們都成了傳說中的鼠族,隻是我們依舊流淌著人類的血液,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徹底消失。”


    “人之所以為人,不是因為血統,而是因為人性,”西恩站起身,“有勞了。”


    “出村向東,可以見到那條河,法陣和石像都在河裏,曆代村長查閱了許多資料,大概猜測出那個法陣是個魔界裂縫,”村長說。


    “可為何之前檢查不出來?”貝茵問。


    “因為法陣隻在每年綠月時開啟,”村長低聲說,“如果有可能,希望大人不要毀壞它,失去它恐怕我們將無法存活,沒有人會接納我們。”


    “可你們是在賣自己的孩子啊!”露琪絲忽然大叫,“那群商人!都不是好東西!你們還把孩子賣給他們!”


    村長抬起頭,望著露琪絲,“大人,生活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麽容易啊。”


    露琪絲呆愣在原地,沉默不語。


    西恩跨上戰馬,望著黎明中的村莊,那一對鼠人夫婦正相互攙扶著,望著村口的眾人。


    “貝茵,能拜托你一件事嗎?”西恩說。


    “你很久沒喊過我名字了,”貝茵說,“而且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請求。”


    “將這個村子從戶籍司除去吧,他們不應該出現在人類眼中,”西恩說。


    “好,”貝茵說,“但與世隔絕並不是什麽好方法,世間這麽美好,他們會渴望融入其中。”


    “那就等他們做好準備,起碼可以不用生存擔憂,起碼有能力保護自己,”西恩說。


    “還有嗎?”


    “如果教廷以異教徒的名義希望判處這些人死刑,我希望你能照顧他們一點。”


    “以什麽理由?”


    “信仰的核心是尋求寄托,光神不庇佑吾等,吾等便尋找新神,就像是城主不為民謀利,吾等便殺死城主。”西恩說。


    “才發現對你的了解是那麽少……”貝茵沉默很久。


    “就如你城牆上所問的,誰的內心沒有黑暗呢,”西恩微笑,策馬朝遠處的河流奔去。


    “你其實早就知道了事情對不對?”露琪絲惡狠狠的看著淩羽。


    “開始隻是懷疑,”淩羽說。


    “什麽?”


    “價格。”


    “價格?”


    “村長說一年每戶最多抓三隻土豆鼠,而每隻賣十銀幣,一共可以賣三十銀幣,而據我所知,普通家庭一年也需要五十枚銀幣,否則他們很難生存,那已經是最低標準了,由此可見,他撒了謊。而且你聽地裏老鼠的叫聲,很多對吧?可土豆卻依舊很多,按理說土豆鼠這麽貴,他們不可能說為了要土豆而不要土豆鼠,隻能說明,他們並不心甘情願賣土豆鼠,而土豆鼠也並不如想象中多,在看到那個布偶和聽到那個故事時,我就明白了一些,”淩羽說。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露琪絲低聲說了句。


    “因為我是一個可惡的商人,”淩羽微笑。


    “商人可惡,你更可惡!”露琪絲冷冷地說。


    淩羽沒有再說什麽,俯瞰著整座村子,他又看到那個蒼老的村長,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和那個故事裏的人,黑白者。


    在西部山海時的遺棄之塔,黑白者第一次出現,他說他想成為新神,因為舊神從不迴應人的祈禱,也從不評判人的善惡,就像是拋棄了人類,可人類卻依舊癡迷的崇敬他們。


    和村長的言論無比相像,但黑白者也許更絕望,因為此界諸神,他竟一個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


    “你聽說過黑白者嗎?”淩羽低聲問。


    “黑白者?那是什麽?”露琪絲聽不太懂,“你朋友嗎?”


    “不,”淩羽搖頭,“我的仇人。”


    “真讓人意外呢,”露琪絲露出誇張的表情,“勇士大叔這麽冷漠的人還會有仇人?或者說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就因為那個黑白者?”


    “也許吧,”淩羽撫摸著巨龍,“或許他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可他犧牲的少數人有我的朋友。”


    “那他應該算個英雄了,”露琪絲說,“你反倒像個斤斤計較的小人,拯救大多數人勢必要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就像是教廷清剿異教徒,那些異教徒就是被犧牲的少部分人。”


    “可我的朋友不是異教徒,倘若他們是,那我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淩羽說,“但一個人曾告訴我,有時候你明白一件事,不代表你就理解,理解依舊不代表認同,倘若黑白者犧牲你和你的家族,來拯救帝國所有人,我或許會成為他的信徒,你或許就會變成我這樣惱怒黑白者,可事情並非如此。”


    “這是什麽比喻!”露琪絲有些惱怒,“怪人大叔!”


    “你不需要明白其他事,你隻需要明白這次魔化事件也許是黑白者一手造成的就行了,”淩羽說。


    “為什麽?”


    “因為他需要力量,魔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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