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對吧?”伽貝斯卻沒去看淩羽和柯修,而是盯著璿問。


    “額……”璿嘴唇碰著蘋果,嗯嗯唧唧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維爾特拉,不是知無不言嗎?”伽貝斯說。


    “屁話!”璿怒哼一句,“傻子才知無不言呢,關係到維爾特拉利益的事,就可以不說。”


    “也就是說這個人的身份關係到維爾特拉的利益?”伽貝斯朝前走了一步,“他承諾了你什麽,不,他承諾了維爾特拉什麽?又從你這裏得到了什麽?”


    “我拒絕迴答,”璿憋出了一句底氣十足的話。


    “那我隻有逮捕你了,”伽貝斯拔出腿上短刃。


    “我告訴你,你可別威脅我!”璿也憤怒的站起身,“把我逼急了我可什麽都幹得出來。”


    “你把我逼急了,我也什麽都幹得出來,”伽貝斯低聲說,表情如猛獸般猙獰。


    璿有些心虛了,她縮了下脖子,不敢去看那雙眼,吞吞吐吐地說,“好嘛,說就說了,不過我隻說一遍,其他的什麽都別問我。”


    “多謝,”伽貝斯退了迴去。


    璿又打量了這個古怪男人一眼,噘著嘴說,“那天棘剛來這裏,那個男人後腳就到了,棘開始也說他是黑白者,但男人說黑白者好像不是他之類的,他說他們組織叫黎明,而他還和棘認識,棘還說他變了。”


    “誰?他叫什麽名字?”伽貝斯抑製不住的低吼。


    “哎,不都跟你說了,讓我想想,”璿眉頭皺的老高,“那個人好像說它叫約書亞……休什麽的忘了,”璿用手堵住耳朵,“什麽都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已經不用再問了,淩羽也認得那個人,約書亞—休頓,海克蒙德的侄子,沒想到真的投靠了黑白者,那次龍城假麵舞會上,那個戴著獨角獸頭套的男人就是約書亞,結束之後,還偷偷給娜塔莎買了那身衣服,而如今他來了這裏,絕對是為了完成某項任務來的。


    淩羽忽然腦海一陣顫抖,想清楚了所有事,“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


    “那個女孩不叫卡麗艾,而是叫艾麗卡,我曾與她接觸過,她來自魔界,擁有絕對純正的暗元素,還有就是他們為什麽不殺克拉茜,因為他們還不希望克拉茜死這麽早,”淩羽說。“黑白者的目的很奇怪,按他自己的說法是成為神,而他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扶持兩方勢力,達到勢均力敵時再從中得利,他曾一手召喚魔神,一手毀滅魔神,而如今他的目的也很清楚了,那便是挑撥機械與魔法的矛盾,如果直接殺死克拉茜也許事情會不了不之,但如果殺死的是拉克絲,那麽戰爭絕對會一觸即發,然後再趁機殺死克拉茜,如此一來,機械與魔法將永遠無法和解,將會不死不休。”


    “也就是說他還會去殺克拉茜,”柯修忽然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情。


    淩羽隻能重重的點頭。


    “我去通知手下,看護好聖塔,”伽貝斯急忙說。


    淩羽轉過身望著白羽空州,那個洛維斯基的魔法核心,黑雲正在聚集,仿佛快要吞噬那座潔白的聖塔。


    “哎,你背後是什麽?”璿忽然開口道。


    淩羽一愣,迴頭朝背後看,蔚藍如天空的蝴蝶正趴在自己背上,起伏不定,淩羽總覺得這個蝴蝶很熟悉。


    柯修臉色變得蒼白,他望著蝴蝶喃喃道,“語蝶,傳遞信息的異蟲。”


    “也就是說我們剛才說的話有人全聽到了,”伽貝斯皺眉,“會是誰?”


    他們不知道是誰,但淩羽知道。


    他還記得在聖塔時,那個詢問她能不能找到兇手的克拉茜,他說可以,克拉茜抱住了他,那雙小手就剛好就可以觸碰到語蝶的位置。


    ……


    艾妮娜從聖塔頂層下來,跟前的紅袍老人還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可當他們倆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坎斯雷德的視線中後,艾妮娜卻又覺得明明剛才還取金剛怒目的老人又瞬間蒼老很多,挺拔的腰身也恢複了老態。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提厄爾忽然說了一句話。


    “五年了,明天是她生日,”艾妮娜說。


    “你還記得啊,”提厄爾歎息一聲,“每次看到你,我總會想起她,想著如果沒有那件事,她也要嫁人了。”


    艾妮娜沉默而不知該如何應答,隻能將視線望向窗外的天空,白鳥依舊在迎風而舞,烏雲流出驅散了它們羽毛上的金色光澤。


    “本來又覺得也好,她性格那麽內向,恐怕也找不到喜歡的人了,早點去找她的母親,也不會太孤獨,但……其實我比她還孤獨,”提厄爾停頓了幾秒,又低聲笑了下,“克拉茜也長大了,作為姐姐,你這次可要保護好她啊!”


    “對不起……”艾妮娜低下了頭。


    “沒必要道歉的,”提厄爾說,“殺死艾米麗的兇手已經被處決了,你不用自責。”


    “但不一樣的,”艾妮娜抬起頭說,“您不是說,殺死艾米麗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機械嗎?”


    “確實是機械師……”提厄爾聲音愈發微弱。


    艾妮娜隻能望著老人漸漸走遠,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再去看看克拉茜。她輕輕敲了敲門,裏麵卻沒有任何應答聲。


    一株藤蔓從她手腕裏遊出,穿過了門縫的空隙,翹起了鎖扣,她輕輕推開門,裏麵卻空無一人,隻有一隻藍色的蝴蝶落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上。


    ……


    克拉茜走在王都的街道上,她戴著與衣服有些不搭的大角帽子,街道上依舊人流熙攘,哪怕她們的腳下曾經死去過無數的人。克拉茜望著那煥然一新的地麵,卻仿佛依舊能在空氣裏感覺到血腥氣息,她蹲下身,撫摸著地麵,一片仿佛岩漿流淌過的痕跡出現,她再次站起身,看了眼手掌,然後朝城市邊緣走去,穿過雞鴨亂跑的狹窄街道,她徑直走到水槽旁的石台上坐下,將手掌放在水中,靜靜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貧民區的人紛紛駐足盯著那個奇怪的女孩,有幾個大漢舔了舔嘴唇,但又不經意間看到女孩胸口的徽章,如今機械與魔法的矛盾愈發激烈,他們也不敢動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小女孩,因為女孩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寒冷如堅冰。


    “呐,她來找你了,”女人對身旁的男人說,“看那樣子,好像來報仇的啊!”


    男人背對著窗戶和女人,正在擦拭著那張蒼白如骨的麵具。


    “要殺她嗎?”他問。


    “選擇在你,連我的生命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問我這個問題是為什麽?你在猶豫?”


    “魔族可以看穿人的心理?”


    “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但人類的心思太好猜了。”女人笑了笑,“很糾結對不對?如果不殺死她,任務就會失敗,如果殺死她,卻相當於親手葬送複仇之人,就像是葬送你自己一樣。”


    “你錯了,”男人站起身,將麵具扣在臉上,“我隻是在想要不要此刻殺死她。”


    “你這麽希望那個叫拉克絲的女人死?”


    “當然。”


    “那就再等等唄,等那個女人被處決了你再出去,”女人道。


    “那樣就太便宜她了,”男人拉開了門,“我需要她被證明清白,卻依舊被殺死。”


    “人類真有意思,”女人低聲一笑,“隻是殺死幾個同類而已,說起來倒像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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