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其實不像是山域的城市。


    淩羽這麽覺得,就好像是螢海城,生機盎然,草長鶯飛,四周一片平原,田地裏麥子似乎剛剛收獲,後方有一座聳立的高塔。


    更像是一座林域亦或是風域的城市。


    “這才是美麗的城市,”祝歌眺望著城門說。


    接駕的車馬停在城門口,隆重卻又不那麽尊重,來迎接的是聯邦新上任的財政司司長亞丁,但己方不僅僅是卡爾特的使者,更是卡爾特的王後,這麽一比較,差距就顯現了出來。


    淩羽登入華麗的馬車,車廂裏布置著雕花橫椅,窗子很大,窗簾是蕾絲碎花,靠背則是白狼毛,他本身是不應該坐上來的,因為他既不是佩爾西斯的使者,也不是卡爾特的使者,隻是一個來參加朋友婚禮的人,不過一個有些麵熟的人拉住了他,悄悄對他說,不坐這車,他連王宮都進不去,他便跟著坐了進去。


    “自我介紹一下,”那個雖然麵熟的男人衣著正式,表情與語氣卻有些懶散說,“伽貝斯—路斯尼斯,洛維斯基王室近衛隊新任隊長。”


    “新任?”琳瓦問了句,她不懂這個人為什麽故意提了個新。


    “上一任隊長是多澤,諸位的老朋友,”伽貝斯微笑,“其實我跟提爾鋒先生也算是老朋友了,在國境安水城就見過,再後來就是在尤克裏裏那次魔神之戰上了。”


    淩羽隻是微笑點頭,他真的對這個人沒太大印象。


    “好了,不管以前怎麽樣了,如今我們都共同坐在了這裏,”伽貝斯掀開簾子,“看一下我們這裏的風光,我從未去過蘭洛,不知道蘭洛的風光較之如何?”


    “你說話的感覺很像蘭洛人,”風鈴開了口。


    “像嗎?”伽貝斯又笑了下,“我一個鄰居就是蘭洛人,經常和他一起喝酒,受他的影響有些大。美麗的小姐是哪裏人?”


    “佩爾西斯,伊莎緹雅,”風鈴迴答。


    “哦,伊莎緹雅小姐穿這身卡爾特風格的服飾倒很漂亮,讓人看到了王後殿下的風姿,不過王後殿下像是一束牡丹,您更像是一朵紅色的薔薇花,而且啊!”伽貝斯望著窗外,“看,這座城市就是紅色的。”


    風鈴投出目光,紅色真的是這個城市的主色,路邊的花叢,櫥窗的布簾,行人身上的衣服,還有隨風飄起的紅色花瓣,行人駐足在一片鬧市區,搭建起的高台上鍘刀落下,一顆腦袋滾了又滾


    紅色還有木板上流淌的血液。


    歡唿聲從街道上傳出,伽貝斯尷尬的笑了下,伸手垂下布簾,然後對眾人說,“清除某些雜碎而已。”


    “雜碎?”琳瓦一愣。


    伽貝斯抬起頭,“當然是指罪犯。”


    琳瓦點頭表示明白。


    “是機械師?”淩羽問。他剛才看清了那個被處決的男人的手,手上食指老繭很重,而且牙齒枯黃,那是常年吸煙的後果,機械師總喜歡那種東西。


    伽貝斯笑容一僵,很快又舒展開來,“是違反法律的機械師。”


    “有不違反法律的機械師?”


    問出這句話的是風鈴,她緊盯著伽貝斯看。


    “有啊!”伽貝斯點頭,“但洛維斯基沒有,那些人全在卡爾特。”


    “那看來這場出使不那麽安全了,”琳瓦淡淡笑著。


    “豈止是不安全啊!”伽貝斯麵色低沉,“稍有不慎可是要掉腦袋的,諸位是佩爾西斯人,不是卡爾特人,有些事我當然可以提前告知諸位。”


    “什麽?”


    “殿下大婚之後,聯邦調查團將展開對卡爾特的調查,這是既定方案,恐怕……”伽貝斯頓了頓,“如今卡爾特遍地是機械吧!”


    “那這次聯邦會議的目的呢?”淩羽問。


    伽貝斯神秘一笑,“當然是統一戰線嘍,希奧特可不是洛維斯基,不過殿下大婚,所有人應該明白洛維斯基的意思了。”


    “閣下是想拉攏我們?”琳瓦突然問。


    “姑且這麽認為吧!”伽貝斯並不否認,“如果我們同樣承諾修建跨越西部山海的鐵路呢?”


    “可以考慮,”琳瓦也同樣不拒絕。


    伽貝斯隻是笑笑,不再說什麽。


    馬車停在緋宮前,兩雙美腿同時跨下車架,一雙如素玉般秀白,一雙則是淡淡麥色,但待兩個人完全落下時,眾人的評價又不自覺偏差了一些,倒不是樣貌身材,而是舉止氣質,畢竟一個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一個則拿著一顆紅蘋果大口啃著。


    “那個人真有意思啊!”


    “聽說是佩爾西斯人。”


    “原來是鄉下來的使者啊!”


    一個男人的玩笑話引起眾人哄笑。


    琳瓦不動聲色的拍了下風鈴,風鈴卻不迴頭的問:


    “被說鄉下人,你覺得很丟人?”


    “但也需要應有的禮貌,”琳瓦說。


    “別天真了,你就算做的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他們也會嘲笑你,沒別的原因,就因為你是佩爾西斯人,”風鈴隨著這麽說著,但依舊還是收起了啃一半的蘋果,大步走進王宮裏。


    接下來就是初次會麵,洛維斯基的國王與王後接見了他們,柯修也一同出席,不過卻隻是站在國王身後,隻是微微點頭致意,拉克絲王後和洛維斯基的統治者說了幾句禮貌客套的外交話語,而琳瓦和風鈴則被晾在了一旁,仿佛真的就是鄉下來的使者。話題也並沒太多東西,國王又適時的提起了佩爾西斯,隻是開口便是:


    “上次佩爾西斯的使團留下了一個神話,佩爾亦黎王保持著對我國騎士全勝戰績,是名副其實的騎士王,這次佩爾西斯的勇士再次來到這裏,諸位有沒有興趣再切磋一下?”


    接著像是事先準備好一樣,身著全套盔甲的騎士一手持盾一手持劍走了出來。


    琳瓦俯身行禮,然後走了出去。


    銀甲騎士卻單膝跪地道,“我很抱歉,陛下,我並非違背您的意誌,但我的家教告訴我,騎士間的對決需要使出全力,但對於女士我終究無法全力攻擊。”


    場麵有些尷尬,議論聲在大廳裏的貴族裏不斷傳出,不過更多的是讚賞銀甲騎士的風度。


    “可似乎這次並沒有佩爾西斯的男人一起……”一個留著卷翹胡子的男人說。


    “佩爾西斯的男人不會沒了佩爾亦黎王就怕了吧?讓一群女人跑這麽遠來這裏,”有人附和。


    風鈴又咬了一口蘋果,還剩幾口就吃完了,可突然,她身後走出一個身影。


    “尊敬的洛維斯基國王陛下,”淩羽單手按住肩膀,深鞠一躬,“我是一名蘭洛人,但我曾在佩爾西斯生活過相當長的時間,同時也學習牙之七式,我想我可以做這位騎士大人的對手。”


    “你?”銀甲騎士有些遲疑。


    “這是我佩爾西斯的佩卡若拉,”琳瓦在一旁說,“足夠配得上閣下的身份。”


    “那來吧!”銀甲騎士點頭。


    淩羽轉身便朝外走去,玄骨幽痕一件接一件固定在身上,他抱著頭盔走進庭院裏,那裏早已經布置好了場地,一頭黑羽獵龍獸抖動了下身體。


    看來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他笑了下,然後扣上頭盔,握緊刺破殺戮之槍,走到了那頭獵龍獸跟前,下唇塞進嘴裏,牙齒一壓,血液瞬間湧入喉嚨,暗紅色的血影襲上眼眸裏。獵龍獸瞬間發狂起來,他又歪頭一笑,瞳孔瞪大,詭異的血色愈發詭異,獵龍獸突然驚恐的叫了起來,攏起雙翼朝角落裏縮去,叫聲像是哀鳴。


    “這?”銀甲騎士愣在了原地。


    淩羽迴過身,淡去瞳孔暗紅色,手一揮,黑龍張開雙翼在空中盤旋,又猛的落下,對著大廳咆哮。


    “你的坐騎今天也許吃壞肚子了,那就改天再比試吧,”淩羽說,然後朝國王再次行禮,又重新站到了風鈴後麵,似乎一切都和他無關。


    伽貝斯偷偷摸了過來,有些惋惜的說,“你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淩羽笑了下,他懂伽貝斯的意思,如果再等一會兒,肯定會是風鈴忍受不住眾人的冷嘲熱諷,然後跳出來說要挑戰,而自己依舊需要上場,然後經過一番苦戰,贏了那個銀甲騎士,最好再受點傷,那樣風鈴就會感激而心生愛慕,而那個銀甲騎士又會心有不甘,來找風鈴或者自己麻煩,自己每次都會有驚無險的解決,最後終於獲得了風鈴的芳心。


    拜托,這橋段怎麽看都像是戲劇裏的東西,太俗套了。


    比起真正的戰鬥,他更擅長……虛張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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