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


    琉璃夫人說完這句話,走上樓梯,直到樓上傳出關門聲,肩膀倚刀的男人才抬起頭望著緊閉的房門。


    朽木冷哼一聲,盤腿坐在木地板上,手臂的肌肉不斷膨脹,那是他練習的方式,纏著布條的手臂被膨開。


    “朽木教師,家主有說其他的事情嗎?”持刀男人說。


    朽木睜開一隻眼撇了下床邊的男人,他對這個奴隸始終沒什麽好感,整天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可實際上不過是個貧民奴隸而已。


    即海其實沒奴隸,所謂的奴隸是自願的,大多是大族附近村莊的窮人,有些修煉天賦,亦或是生活不下去了,就會去到城裏,如果被大族看中,便可以成為家主的終身奴隸,但家族也會教導一些武術給他們,而這個即海人就是這種武術奴隸,在洛維斯基執行傭兵任務時碰到的,當知道夫人身份後,隻是伸出手臂表示效忠,但按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在希奧特生存下去,卻偏偏要追隨夫人,讓人看不透目的,但夫人並沒有拒絕,她需要更多的力量,提劍在男人手臂上劃了條痕跡,那是奴隸的象征。


    “林,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你的任務是服侍夫人保護夫人的安全,其他事情都不用管,這是身為奴隸的本分,”他覺得需要教導一下奴隸,讓他們懂得大族的尊嚴不允許侵犯。


    “我明白了,”持刀男人低頭說。


    朽木聽不到聲音,又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沉默的男人,他覺得是不是自己話說的有點重了,其實他也就和自己的小孫子年紀差不多,隻可惜從小流落異國。


    “林,你家人呢?”


    “哥哥和妹妹都在蘭洛,其他的都不在了,”持刀男人說。


    朽木心裏痛了一下,他語氣和緩了幾分,“那你為什麽要追隨夫人?”


    “因為……”持刀男人又抬頭看了眼二樓禁閉的房門,“因為家主說要使得即海結束戰亂,我很希望死時能葬在故鄉。”


    “這樣啊,”朽木眨了下眼睛,把想要跑出來的淚水收了進去,“但其實你不用這麽做的,夫人會把戰亂結束,你隻需要到時候迴來就好了。”


    持刀男人沉默著,許久之後說,“家主也隻是個普通人,沒理由比我們承受太多的責任。”


    “這算什麽話!”朽木有些惱怒,這群奴隸還是這麽不懂禮數。


    持刀男人卻抬起頭,望著朽木的眼睛說,“這才是結束戰亂的方法。”


    “可笑,這算什麽方法?難道不用錢就可以複國?”


    “錢可以複國,但複國之後又能保證不會動亂?我說的是結束戰亂的方法,而不是光複阿羅珂家族的國!”


    “無禮!”朽木大怒,“你懂什麽!光在這說大話,你懂這件事有多難嗎?”


    持刀男人也冷眼相看,可忽然二樓的門開了,琉璃夫人站在門口,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朽木望著她,持刀男人卻低下了頭,她也望著樓下的兩人,嘴唇緊咬,很久之後說。


    “早點休息吧……”


    門又被關上了,朽木也沒了修煉的心情,依靠著牆壁閉上眼睛,末了又說,“反正你不是我的奴隸,和我說話總是理直氣壯,見到夫人就低下了頭,有本身把你的辦法講給夫人聽啊!先別管怎麽結束戰亂了,光說大話能複國,沒有錢能複國?你恐怕還沒有在草地上睡過覺吧?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可最後還不是離不開錢。”


    持刀男人沒迴答,隻是默默的望著房門,手握緊了長刀。


    ……


    屋外的響聲驚醒可睡夢中的淩羽,窗戶還打開,一個女人急切切的叫聲聒噪個不停,大概是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東西。他沒了睡意,洗漱完畢之後,收起所有東西,走出了房門。


    旁邊的門這次卻沒有很容易被推開,他隻是輕輕敲了下,如同緊鎖寶藏的咒語一樣,門打開了,便出現了一個新世界。


    其實並沒有什麽,他還是那身稍顯破舊的長裙,隻是外麵已經罩了一身灰袍,她依舊握著一柄很破舊的法陣,朝他點了點頭,便走出了房門。


    他心裏有些失落,因為門後的紙袋已經被取走了。兩人走過擁擠的石橋,升降平台上早已經站滿了傭兵,光明就在前麵出現,他裹緊了衣服。


    “這算是迴禮,”冰瀾在前麵伸出手,像是變魔術一樣,嶄新的黑色灰袍如瀑布般散落下來,邊緣繪製著奇奇怪怪的紋路,是黑色的,像是遊走的魚兒,又想是飛起的巨龍。


    他急忙接過,迫不及待的套在身上,布料的香氣很濃鬱,他忍不住多嗅了幾口。


    “謝謝,”他這麽說,“沒想到你還會做衣服。”


    “我隻是以前無聊的時候,看了一些這方麵的書籍,”冰瀾說。


    “你可以考慮當個裁縫。”


    “很多人都可以當裁縫,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當吟遊詩人。”


    “畢竟吟遊詩人需要通曉曆史。”


    “不是,”冰瀾搖頭,“因為吟遊詩人都是裁縫。”


    淩羽又愣住了,他依舊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是他們,”冰瀾忽然說。


    淩羽抬頭看著熱鬧的升降平台,那三個另類裝束的人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紮眼,人群似乎也有意避開他們,就像是看三個怪類。


    琉璃夫人並沒穿那身華美的衣服,而是換了身稍顯平常的裝束,卻依舊掩蓋不住傲人的身姿,朽木老者冷眼看著口水都快流到地上的人,抱刀青年穿了身灰衣。


    三人從人群中穿過,來到升降平台邊緣,遠方的天空卻突然飛下一頭異獸,肋生雙翼,行似駿馬,全身雪白,後麵拉著個木製的華麗馬車,異獸浮動在空中,馬車也緩緩落地,青年彎腰掀起簾子,琉璃夫人走了進去,簾子放下,朽木和青年已經坐在車前,朽木揮動長鞭,異獸便帶著馬車升入空中。


    “雪靈,”冰瀾看著遠去的異獸說,“即海之地不降雪,但每年寒月時從北方會飛來雪白異獸,它們抖落毛發便猶如大雪紛飛,被即海之民稱作雪靈。”


    “你對它很感興趣?”淩羽問。


    “有一些,老師說雪靈為何向南遷徙是個秘密,現有的文獻記載,是因為他們要去往南方的海島上繁衍,但真實性一直未曾考究。”冰瀾微笑,“上次去即海時還是芽月。”


    “他們應該知道,”淩羽說。


    “嗯?”


    “他們不是即海之民嗎?去問問應該就知道了,”淩羽朝前快步走去,“我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二人跳上崩霆背上,崩霆如同離弦之箭,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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