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柯修看到的最後一幕,濃密的沙塵遮住了他的視線,


    “該死!”他煩躁的捶打屋脊,“什麽情況了!”


    “死了,”棘說。


    “熊臉男死了?”


    棘沒迴答,多澤的臉色也有些凝重。


    答案顯然不是,尼塞拉雙肩被短刀插入,站在原地,傾斜身體的多翰克卻不停地顫抖,巨大的斬獸刀刺入了他的胸口,直接轟碎了他的心髒和肋骨。


    人群中傳出一陣騷動,一切都太快了,前一秒還即將把短刀插入尼塞拉頭顱裏的多翰克,此刻卻踉踉蹌蹌的朝後移去,最後重重趴倒在地,斬獸但從背後穿出,腥味開始彌漫。


    “死了?”人群裏發出一個聲音,那仿佛鬼神咒語,眾人都變了臉色,雖說庫圖拉死傷無怨,但一般都會留下活口,畢竟都是同族人,可多翰克的屍體卻毫無保留的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血流到尼塞拉腳下,他抓起衣角用牙齒咬下一塊,然後綁在肩膀上,以同樣的方式把多翰克的屍體踢飛,然後冷眼看向麵麵相覷的圍觀人。


    “還有誰覺得我是殺死撒納利的兇手,盡管來。”


    “我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站起身,雙眼已經凝固,“藍族的小子,別太囂張了!”


    尼塞拉沒有迴應,隻是抬起握住長槍的手臂。


    佩爾亦黎將酒掛在龍鞍上,視線規律在尼塞拉背部,戰鬥中被割破的衣服下露出一圈藍色紋路,他低聲說,


    “紋印之術……”


    遠方的屋脊上,多澤扔下鏡片給柯修,飛身跳下房屋,朝廣場上走去。


    “他去幹嘛?”柯修接過鏡片問。


    棘想了想說,“阻止佩爾亦黎。”


    “嗯?”柯修還是一頭霧水。


    “馬上銀族人就死完了,”棘又補充了一句。


    當多澤走到廣場前時,老人早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一邊,膝蓋骨被洞穿,而又一個挑戰者已經就位,但相持不過十幾個迴合,肩膀被一槍貫穿,飛了出去。


    越來越多的挑戰者走上去,整個廣場快被鮮血染紅,尼塞拉也如同浴血的魔神攻擊越發淩厲,他幾乎毫不保留,每一次攻擊都是以廢掉對方戰力為目標。


    身邊的烏圖一個個起身,這已經是關係到銀族榮譽的戰鬥,斯特裏站在父親背後,不安的等待著。


    旁邊的人從地上起身,走過斯特裏身前,義無反顧的進入廣場,斯特裏沒敢去看,緩慢的時間過後,鋼鐵落地聲響起,斯特裏隻看到身前的父親拎起長槍起身。


    “佩拉……”他輕聲喊了下。


    “庫圖拉是我族的傳統,死就死了,”多特魯迴頭,麵容平靜,“有能耐就替我報仇,沒能力就生個勇敢的孩子,我落石溪的名聲可不能埋沒。”


    多特魯拖著長槍朝廣場上走去,尼塞拉站在鮮紅血泊裏看著他,依舊抬起沾滿鮮血的長槍。


    “多特魯烏圖可以等一下我嗎?”


    一個聲音響起,多特魯迴頭,斯特裏與艾爾莎也迴頭,在場的所有人都全部迴頭,黑龍旁的男人抓起短戟長槍走來,俊朗的麵孔上似乎在笑。


    “王!”多特魯躬身行禮,然後退到一旁。


    此刻沒有人說話,就連早已經趕到的多澤也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知道王的庫圖拉意味著什麽。


    尼塞拉也笑了,他對著王說,“我等你很久了。”


    “那很好,我的勇士,”佩爾亦黎迴答,“你在今天表現的戰力足夠你殺死海怪還有所有入侵的獸蠻了。但你並沒有這麽做。”


    尼塞拉隻是笑笑,抬手扯開上衣,布滿傷口的背部藍色印記開始泛紅,他的全身也如同澆灌了一層鐵水,不斷散發著熱氣。


    “雖然很不禮貌,但請王允許我的一個請求,”海庫斯忽然說。


    “說!”佩爾亦黎道。


    “我的兒子進行了這麽多場戰鬥,王在此刻進行庫圖拉是不是不太好?”海庫斯走上前去,“尼塞拉是我的兒子,我有理由在他之前倒下。”


    “我明白了,”佩爾亦黎低聲說,“那麽來吧!”


    海庫斯握住戰槊來到尼塞拉身旁,在他耳邊說,“我的兒子,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


    尼塞拉重重點頭,然後退去,坐在一旁,大口喝著酒,不斷地戰鬥消耗著他的體力,這對於決鬥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藍族的命運就在今日,他需要保持更好的體力。


    海庫斯看了眼手中陪伴多年的老友,昂首怒吼,如巨龍般衝出。


    佩爾亦黎低頭一笑,將長槍刺地,短戟高舉,如招引狂風的幡旗,將地磚掀起,短戟一揮,萬千地磚便如箭雨般射出,而那個老人像極了撲向箭雨的雛燕。


    ……


    夜空中奔襲的龍停下,遠方飄著一隻灰色飛龍,龍背上的人隻是抱緊懷中長槍,看也不看來人。


    “又見麵了,”淩羽開了口。


    琳瓦似反應遲鈍的笑了下道,“原來王說的就是你啊!”


    “什麽是我?”淩羽問。


    “王說將會有人從星女塔迴來,也許會帶來星女的旨意,”琳瓦指了指天空,“不知道卡若拉會不會星術,能聽懂星女的話嗎?”


    “也許不能,也許可以,”淩羽說,“你是來阻止我的?”


    “我為什麽要阻止你,”琳瓦好奇的笑了下,“你去有用嗎?比起你,我更好奇你身後那位。”


    “你知道佩爾亦黎要做什麽嗎!”淩羽道。


    “我並不關心這個。”


    “他死你也不關心?”


    “別把死亡想的那麽複雜,佩爾西斯人也許怕很多東西,可那些東西裏並不包括死亡。”琳瓦抬起頭,“王的一生本身就注定了死亡,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什麽意思?”


    “人會生老病死,王也不例外,年輕人你或許是萬人敵,可年老時,那些強壯的人便會把你的位置奪去,你固然可以投降,認輸,但驕傲的王又豈會容忍這種行為,所以……”琳瓦停頓了下:


    “舊王多戰死,新王浴血臨。”


    淩羽默不作聲,隻是看著遠方震翼的飛龍。


    琳瓦騎著龍靠近,緩緩說,“佩爾亦黎王以斬下舊王的頭顱而成為新王,也終究會被後來的新王割下頭顱,這一天,或早或晚,但終究會來。”


    “這就是王的命運?”淩羽問。


    “對,”琳瓦在近端停下,“這就是王的命運。”


    “命運可不是你說的,”冰瀾忽然跳下了龍背,風翼在背後浮動,她不斷拋出魔法石,一個巨大的法陣開始浮現。


    淩羽一愣,冰瀾手指伸出,咒語同時響起,“空間……禁錮!”


    魔法石瞬間飛出,琳瓦隻覺得身體僵硬,下一秒,龍翼驟停,就如同一塊石頭落下。


    “她……不會有事吧?”淩羽望著下落的龍影問。


    冰瀾坐迴龍背,“不會,也許你該走了,再晚就錯過了一些東西。”


    “什麽?”淩羽問。


    “救公主,我說過的,人們總喜歡救公主的橋段,”冰瀾平靜的說。


    “我隻是不希望佩爾亦黎死,”淩羽說。


    “那如果佩爾亦黎死了呢?”冰瀾說,“留在佩爾西斯娶你的公主嗎?”


    崩霆龍翼一震,朝遠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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