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客人,夏衣又開始忙碌起來,領著多澤朝屋裏走去,多澤很受幾個格瑪歡迎,也許是因為第一次來時送的禮物,一路上碰到的格瑪都朝他打招唿,他也隻是微聲迴應。


    夏衣推開二樓房門,多澤道謝之後就邁步走了進去,原本的冰棺還擺放在那裏,但此刻卻又多了一具,傭兵王仿佛一夜未眠,雙眼通紅,酒杯就落在桌子上。


    “多澤,你終究還是不放心。”


    “我為什麽要放心,”多澤低聲迴複,“你的處境遠遠比我要糟糕,別人也許不清楚,但我很很清楚你佩爾亦黎的處境,星女才是佩爾西斯的神,連王也不能違背她的意思。”


    “多澤!”傭兵王麵色慍怒,“不是星女的意思,是神的指示,星女隻是為了傳達神的指示。”


    “幾年前你如果這樣說我還能信,現在連你自己都不信了,需要欺騙自己,”多澤笑了,“別說佩爾西斯王也會屈服虛幻的神。”


    “神既不虛幻,也不真實,”傭兵王沉吸一口氣,“但王不需要關心這些,民眾相信,王沒有理由不相信。”


    “好吧,”多澤點了點頭,“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討論這些的,我就想知道,你準備怎麽處理棘的事情。”


    “因為艾麗莎的死亡,星女大人懷疑棘小姐受到銀龍蠱惑,一旦確定,將會迎來天罰,”傭兵王道。


    “天罰?”


    “由群龍將人帶至高空,不斷撒下冰水,直到身體凍結,然後拋下,也許落入河水中還有一線生機。”


    深紅色的眼睛閃過一絲悸動,傭兵王揉了揉額前的發絲,可能自己都覺得可笑,但卻絲毫笑不起來。


    “可真是仁慈啊!”多澤咬牙切齒般說。


    “但死亡也許一開始就存在,”傭兵王說,“藍族的人包括還有凱妮的父母都在已經接到了消息,正在趕來風嵐的路上。”


    “棘在哪?我想見她。”


    傭兵王抬起頭說,這位多年不見的老友,讓他覺得有些陌生,與上次見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你變了,我所認識的多澤可不會輕易動怒,始終一副懶散模樣。”


    “我沒有變,我從頭到尾都是這樣,我幼年便離家謀求生計,所珍惜的隻有我的生命,其餘什麽始終都一文不值,但現在多了一些,我珍惜的東西多了些,除了我的生命外,還有她的一切。”多澤的目光堅定,話語中不怒而威。


    “很好。”傭兵王微微一笑,手指一敲桌子。


    原本還關閉的門,轟然開啟,將一個身影露了出來,起皺的白色布裙被微風吹起,夏衣揪著衣角低頭囁嚅,也許是偷聽被發現了而不知所措。


    “衣,帶他去見棘小姐,”傭兵王對夏衣說。


    得到吩咐的夏衣,立刻快步退到路邊,隻是將頭埋得更低,不敢去看傭兵王的麵孔。


    空蕩的木質樓梯傳遞著連續不斷的腳步聲,那是多澤的,佩爾西斯女人穿著多是軟底布鞋,走起路來,很安靜,像是踩在上一樣。


    就像麵前的人,房門被推開之後,昏暗的樓梯投進光束,屋裏的人走走停停,無聲無息,微風吹動著頭發,它轉過身。


    多澤看著那張側臉,陽光下的容顏很美,他突然覺得眼淚有些不爭氣的往外湧,他朝後轉過頭,看了眼背後的樓梯,偷偷擠掉了眼淚,然後換了個笑臉。


    “還習慣吧,夏衣做的飯還是挺好吃的,那個……”


    棘似乎笑了一下,多澤驚訝的仔細看去,冷峻如初的臉龐上還是平靜如常,她貼著牆壁站立。


    “你不是希奧特人嗎?為什麽說話跟蘭洛人一樣。”


    多澤朝前走去,迴身關上門,“曾幹過一段時間的煤炭生意,經常去蘭洛的莫斯爾斯城,那裏盛產煤炭,但毀滅之炎魔神在這裏降臨,整座城市化為了灰燼。”


    “聽說了,”棘出乎意料的接了一句話,又問,“什麽事?”


    多澤將手掌按在桌子上,隨後緩緩移開,一枚銀色的戒指便出現在那裏。


    “美爾絲?”棘認得那枚戒指,“讓她代替我去死?”


    “她不會死,這是最穩妥的方法,”多澤說,“除此之外,我能想到的方法並不多了。”


    棘並沒有表態,而是起身朝前走去,當路過多澤身邊時,多澤還以為她會同意,但棘的身體在他思考這些時已經移開來到門邊,她抬手拉開門,門外正站著一個人,並不是喜歡偷聽的夏衣,而是黛琦茵。


    王不在的場合,黛琦茵都會帶上白色麵紗,但哪怕是露出不多的鼻梁和眼睛也讓人不懷疑她的傾國之貌。黛琦茵毫無尷尬的朝二人微微頷首,背後的光圖還在閃爍,她跨過門框走進,按住了桌子上的那枚戒指。


    “這個方法行不通,星女大人要替棘小姐檢查身體,而且審判當天,星女大人也會出現,稍有異常反而對棘小姐更不利。”


    “檢查身體?”多澤疑惑不解。


    黛琦茵看了眼棘說,“因為星女大人感性到那頭銀龍冰離開了原地,很有可能會附身在某人身上,而棘小姐成了最有可能的人,但這並不是壞事,如果真的是那樣,棘小姐殺死凱妮與卡麗莎的原因,應該就是受到銀龍蠱惑。我來的目的就是帶棘小姐去星女塔。”


    “沒有,我並沒有受到銀龍蠱惑,也沒有殺人,更不會用這種方法活命。維爾特拉人從不會說謊,但也不允許任何人玷汙維爾特拉,我不會逃跑,也不會恐懼,我說沒有殺那兩個人就是沒有殺那兩個人,信不信由你們。”


    多澤覺得棘此刻就像是一個固執的小姑娘,他實在不理解為何她還不懂,事到如今,早已經不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事情了。


    黛琦茵微笑著說,“那麽請棘小姐證明你是無辜的?”


    “我為什麽要證明?”棘冷聲質問,“你們覺得我有罪,那你們就按你們的方法來,我覺得我沒罪,我也會按照我的方法來。”


    “你在威脅我嗎?”黛琦茵抬頭問。


    “她沒有威脅你,”多澤接過話,“但還請你放心,如果無法證明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就對她動刑的話,無論是佩爾亦黎,還是星女,都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黛琦茵柳眉倒豎,美麗的臉龐上泛起慍怒。


    “對,你沒聽錯,我就是在威脅你。”多澤平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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