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寫到“幹頭鳥”富安獻計讓陸虞候誆騙林衝離家吃酒,又賺林娘子到陸謙家中,幸虧錦兒尋到林衝,二次避免貞娘受辱,林衝在太尉府門前轉了三日,不見高、陸出來。


    第四日又站了一天,沒有結果,剛迴家便聽外麵有人敲門,錦兒出去開門,一見是昔日在東嶽廟外見到的大和尚,錦兒將魯智深請進屋中。


    林衝及貞娘起身相迎,各自落座,魯智深問道:“教頭如何連日不見麵?”


    林衝答道:“小弟少冗,不曾探得師兄;既蒙到我寒舍,本當草酌三杯,爭奈一時不能周備,且和師兄一同上街閑玩一遭,市沽兩盞如何?”


    魯智深道:“最好。”


    貞娘見是那一日官人結交的兄弟,看那人為人莽撞,生怕他慫恿林衝做出些甚麽事來,送林衝出府時又囑咐勸慰了林衝幾句,林教頭答應了娘子,兩個同上街來,吃了一日酒,席間林衝又把前幾日高衙內指使陸謙陷害自己的經過說了,說出來便痛快了許多。


    魯智深聽了自然是比林衝還要激動,揚言要將高俅闔府上下全都斬盡誅絕。


    人便是如此,在氣頭之上,你若勸他,他便偏要不聽,你若激他,他有時反倒知道事情衝動,便慢了。魯智深雖然不是激將之法,但說的林衝心裏也有些後怕,又是在酒肆之內,人多嘴雜,此時如此說,怕叫人聽了去,因此林衝忙攔住師兄,二人便不談此事,轉頭說些武藝拳腳之事,話頭便岔過去了。


    談論起拳腳,林衝便漸漸忘了這段塵煩,二人喝的痛快,談的盡興,上夜才散,又約明日相會。


    自此每日林衝都與魯智深上街吃酒,漸漸把這件事都放慢了。


    過了幾日,林衝魯智深兩個同行,正走到了閱武坊巷口,見一條大漢,頭戴一頂抓角兒頭巾,穿一領舊戰袍,手裏拿著一口寶刀,插著個草標兒,立在街上。口裏自言自語說道:“不遇識者,屈沉了我這口寶刀!”


    林衝也不理會,隻顧和魯智深說著話走。


    那漢又跟在背後道:“好口寶刀!可惜不遇識者!”


    林衝隻顧和魯智深走著,說得入港,並未理睬這軍漢。


    那漢又在背後大聲說道:“偌大一個東京,竟沒一個識得軍器的!”


    林衝聽得說,迴過頭來,說道:“兀那漢子,你的刀可要賣嗎?”


    那漢聽了,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明晃晃的奪人眼目。


    林衝合當犯事,猛可地道:“將來看。”


    那漢遞將過來,林衝接在手內,同魯智深看了,吃了一驚,失口道:“果然是口好刀!你要賣幾錢?”


    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


    林衝道:“價是值二千貫,隻沒個識主。你若一千貫時,我買你的。”


    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


    林衝道:“隻是一千貫,我便買了。”


    那漢歎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衝道:“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迴身卻與魯智深道:“師兄,同小弟一處迴家,見識這寶刀。”魯智深最是愛惜這寶刃,便道:“如此甚好。”


    林衝並魯智深,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去家中將銀子折算價貫準,還與他,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


    迴到家中貞娘已經用過晚飯,時日乃是五月十二,天氣方熱,林衝便教錦兒在院內胡瓜棚下擺了酒菜,二人邊飲邊談,酒過三巡,二人把這口刀翻來覆去看了一迴。


    林衝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我幾番借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試。”


    魯智深道:“他娘的,高太尉府中也有一口寶刀?爭什麽不肯教人看,他一個街頭上混跡的醃臢,耍燒火棍隻怕還要傷著自己,卻藏了那般多的寶兵器,真是金玉落在了糞坑!


    醃臢潑才,將自己的兄弟來給自己做兒,簡直胡來。如今卻幾次三番的來找尋兄弟,他是你的本管你便咽下了這口氣!若是灑家,定咽不下這口氣!俺若撞見那父子撮鳥時,定拿禪杖戳他百十個窟窿。”


    林衝道:“師兄實不相瞞,小弟倒不是怕他的本管,更不是全然在意這身官衣。我們習武之人,當為國家效力,若這般奸臣當道蒙蔽聖聽,倒也不是舍不得這差事。


    可高俅那廝一手遮天,爪牙遍地,我這上有嶽父泰山,下有妻室,若是鬧翻,何處安身,隻好忍氣吞聲,不比師兄你啊,活的瀟瀟灑灑自自在在,見到不平事,和那金翠蓮素味平生,舍得性命也要救她。”


    “咵—嚓—”


    二人正說話,就聽那邊有釜甕破碎的聲音,隨聲音看去,乃是錦兒將一大碗醒酒湯打翻在廚房門口的台階之上,摔了個粉碎。


    魯智深是客,並未言語,林衝儒雅對下人一向寬容,也並未責怪。


    錦兒忙著迴身去廚房,一會又端出一碗醒酒湯來,放在桌上,林衝問道:“如何這般不小心,是否燙傷了手?”


    錦兒答道:“迴官人,不曾燙傷到手。隻是我剛從廚房出來,聽到官人談論一人,與我的相識名字相同,便吃了一驚,故而失手打翻了湯碗。”


    “哦?我們談論的人與你相識同名,是我們說的哪位?”林衝問道。


    錦兒迴答:“剛才官人與大師談話,可是說到了金翠蓮?”


    魯智深和尚接到:“正是說到他們,怎的,你與她相識?哎呀呀,倒是可能,那金家父女也是東京人氏,原是在瓦舍唱曲的。”


    錦兒聽完喜出望外,迴到:“若是東京唱曲的,跟著父母,還叫金翠蓮的,便可能是奴家的相識。”


    魯智深說到:“原是一家三口,後來她那母親亡故了,流落在渭州,是灑家三拳打死鎮關西救下了他父女二人,那女子也是可憐,父親也被人陷害致死......”


    “那,那大師可知金翠蓮如今在何處?”錦兒激動的打斷了魯智深的話。


    魯智深說:“金翠蓮現在已迴轉東京,前幾日我們還相見了,現在在......叫個甚麽坊。”


    “彤煒坊,是也不是?”錦兒激動的雙唇抖動。


    魯智深摸著大光腦殼說道:“哎,對對對,正是那叫彤煒坊的。”


    錦兒便將自己與金翠蓮如何結拜姐妹,如何在一起生活,又如何跟著金翠蓮到了渭州,後來自己如何與金翠蓮失散的都講說了一遍,魯智深和林衝二人聽了也是深感同情,氣憤這世上歹人真多。


    錦兒又問了金翠蓮的近況,魯智深也是將他知道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錦兒聽罷也是不住的落淚。


    魯智深講完,錦兒說到:“這般便好了,翠蓮姐姐又迴到京師,那就勞煩大師,若是見到她便可對她說起我在林府上,一切都好,若是方便便去看望她。”


    錦兒在頭上摘下了一隻鏨刻著錦葵花的金釵,正是五姐妹一起打造的金釵,錦兒心想姐妹們見到此金釵便如同見到了我一般,將來相見時再取迴金釵。


    說著用手帕包了遞給了魯智深說到:“這是我隨身佩戴的金釵,煩請師父一並捎給翠蓮姐姐,她看到此物便知我心。”


    魯智深接過了發簪放在褡包裏,點頭答應下了,錦兒退下。


    二人又演練了一陣子寶刀,先是林衝使用,這林教頭乃是馬上將軍,蛇矛槍天下無敵,這刀的路數卻不甚精通。


    魯智深又使了一套,刀法真個是出神入化,仿佛刀山相似,難以近身,二人切磋至掌燈後,才依依分別,魯智深迴菜園謝宇,林衝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間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刀,真是愛不釋手。


    次日,巳牌時分,隻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裏專等。”


    林衝聽得,說道:“剛剛得了寶刀才一日,又是甚麽多口的報知了!真真可惱。”


    兩個承局催得林衝穿了衣服,拿了那口刀,要隨這兩個人承局去太尉府,貞娘見林衝要去太尉府,不免擔驚受怕,低聲和官人說到:“太尉府可是有法度的所在,若真遇到了陸謙,切不可當場造次,我在家等你迴來。”


    林衝聽貞娘如此說,心裏便平和了許多,帶著刀,跟著兩個承局去太尉府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放下林衝如何進太尉府不說,單說魯智深迴到了菜園謝宇,飽飽地睡了一覺。清早起來眾潑皮前來請安,魯智深才想起昨日林衝府的使女錦兒托請自己捎首飾給金翠蓮,這才對潑皮說:“誒?張三哪裏去了?”


    青草蛇李四迴到:“迴師父的話,張三昨晚吃壞了東西,現在在家裏來來迴迴的跑茅廁呢。”


    魯智深道:“嗨!這個現世的東西,那就你去罷李四,到街上去買些好的果子給你翠蓮姑姑送去。另外這是林教頭家的女使喚做錦兒的給她的首飾,她們原是一起的姐妹,你就說錦兒在林教頭家一切都好,也就是了。”


    “徒弟我記下啦。”李四說著轉身便走,快走出菜園,就聽身後如洪鍾般唿喚,究竟魯智深喚李四還有何事,請看下迴:送金釵李四見錦兒 攜利刃林衝陷節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水滸十二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灑家愛吃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灑家愛吃糖並收藏水滸十二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