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咱們說道,金翠蓮迴到了彤煒坊。在吳大娘的幫助下,做了一等樂工。又得以與眾位姐妹見麵。次日早晨,金翠蓮邀請眾姐妹到自己屋內吃早飯。


    金六搶著去采買酒飯,翠蓮拗不過他,便從袖裏掏出一塊銀子,遞給了金六道:“不用為我省錢,買些好的來。”


    金六道:“用不了這麽許多,這些錢怕是能買一桌上等的酒菜了。”


    “剩的錢,六哥就留著買茶喝吧。”金翠蓮微笑著說。


    金六笑了笑,也沒推辭收下了銀子,說道:“端的是買一些你們姐們兒素日裏愛吃的便是了,這都包在我的身上。”


    說著拿了銀子,出巷口去買得些早餐糕餅湯水,又並些時新果品鮮魚嫩雞之類,歸到彤煒坊內,到後廚教廚娘都把盤子盛了;取酒傾在盆裏,舀半鏇子,在鍋裏燙熱了,傾在酒壺裏;收拾了數盆菜蔬,四支酒盞,四支筷箸,裝了兩個食盒來到金翠蓮的屋外。


    金翠蓮正在屋裏收拾杯盤,這時便聽屋外有人喊道:“翠蓮妹子我迴來了。”


    金翠連忙答道:“六哥,還是你手腳麻利,這麽快就買迴來了,快進來罷。”但見金六拿著兩個大食盒,進得屋來將食盒擺放在條案上,金六將食盒打開,將諸般早點菜蔬酒肉都搬將入來,同金翠蓮一起擺滿金漆桌子。


    金翠蓮不住的讚歎金六手快心細,就連自己是個女兒家都不及他,金六也隻顧嘿嘿的笑,飯菜擺好金六便要離開,金翠蓮道了聲謝便送金六出來,剛到屋門,便撞見閻惜嬌等三人已到了門口。金翠蓮又誇讚了金六幾句,眾人彼此寒暄,金六迴到門房不提。


    四個坐在屋裏,眾姐妹也並不見外,隻當是自家的團聚,照舊例五妹白秀英安排好酒果肴饌菜蔬來,為眾位姐姐篩了酒,四人就在屋中敘談起來。金翠蓮訴說自離開東京以來一路上的種種經曆,三個姐妹聽得不免傷心落淚,聽罷也傾心吐膽,把各自的事告訴了一遍。


    金翠蓮見到席間唯獨缺了曹錦兒,又想起昔日錦兒和自己出去遭了不少的罪,便不免談起她來。


    金翠蓮問是得罪了什麽人?又是怎樣被林大娘子收留的。眾姐妹七嘴八舌的說將起來。


    這事情發生在去年年末。錦兒那時已迴到了彤煒坊。這彤煒坊也是東京城內熱鬧的去處,每年趕考的舉子秀才、過路的商賈大亨是不計其數。今年正逢科舉之年,剛進二月,便有大量的舉子湧入京城。


    他們或是住在店房之內,或是住在親人家裏,當然,也有大批住在風月之地的。這彤煒坊雖不是官家行院,但在私家妓館中也算得上是翹楚了。每天晚上,人也是絡繹不絕。


    那一日來了一位書生秀才,喚做王倫。此人生得黃白麵皮。雖不是十分俊朗。長得倒也算有幾分清秀的書卷氣。這秀才起初隻是在行院的台子下坐著聽曲。一連聽了幾天,也並沒有到後院留宿的舉止。


    這一日,這秀才王倫輾轉托人,拜望了京城裏主管科舉官員府裏的一個虞侯,說是開考之時能多多的行方便。這秀才內心十分的歡愉,便來彤煒坊,尋個樂子。


    恰巧是錦兒登台唱曲,錦兒正值年方青春,款款動人,飄飄然來到台上,四周道了萬福,便坐在繡墩之上開始演奏。王倫也是這花中人物,此時已經酒過二巡,見台上這歌女如此婀娜多姿,忍不住垂涎欲滴。睜大了細眼看不住的看著。


    但聞錦兒清喉姣囀,嚶然有聲,王倫倒是個讀書之人,聞得如此美妙的聲音更是覺得渾身酥軟。讚歎真真不愧是天子腳下大邦之地,區區一個私家妓館便暗藏如此清塵脫俗的女子,不覺春心蕩漾了起來。


    那王倫在下省之時便也常常出去煙花柳巷,深知若想和這樣的女子廝混斷然不可操之過急,應徐圖之才是,因此便使出了自己昔日的手段。


    當時便要來了文房四寶筆紙墨硯,刷刷點點謄抄了之前做的一闕自己比較滿意的詞來,在散了場時打發人給曹錦兒送了去,自己拂袖而去。


    行院裏的夥家將詞送到了後台,交給了錦兒,言說是今天聽唱兒的一位秀才送來的,點名要交給姑娘,夥家離開不提。錦兒接過紙來展開一看,不由得讚歎這秀才的一手好字,撇撇如刀點點似桃,再看詞更是心生好感,但見:豆蔻梢頭春正早。斂修眉、未經重掃。湖山清遠,幾年牢落,風韻初好。慢綰垂螺最嬌小。是誰家、舞腰嫋嫋。而今莫謂,春歸等閑,分付芳草。


    錦兒讀著不覺臉頰通紅,連忙便收了起來,是日無話。


    第二日那秀才王倫依舊來次尋歡,更是早早便去青龍頭上第一位坐了,單等曹錦兒上台伏侍。更牌交至,院本下來,便有人開場,隨後鑼聲響處,曹錦兒早上戲台,參拜四方,說了開話又唱,唱了又說,全場眾人喝彩不絕,一段唱罷,便有夥家下台打錢,看客們紛紛打賞,更有捧場著將錢向台板上扔去。


    王倫依舊是討來紙筆墨硯,就這條桌上又寫就一闕詞,但見:“趁拍舞初筵。柳嫋春煙。街頭桃李莫爭妍。家本鳳樓高處住,錦瑟華年。不用抹繁弦。歌韻天然。天教獨立百花前。但願人如天上月,三五團圓。”


    待墨跡幹了,裝入錦囊,又掏出一塊銀子一並裝了,交給了打錢的夥家,這一切曹錦兒都看在眼裏,樂在了心間。


    散場後,白衣秀士王倫依舊故作清高,離開了行院。


    錦兒迴去拆開看時又不住的讚歎,難掩心中喜悅,正在此時白秀英推門進了屋,錦兒連忙將紙條背在身後,慌忙嗔道:“你這慌頭亂腦的妮子,進屋也不叫門”。


    白秀英則反駁的說:“這些年的光景了,我們出出入入的進彼此的屋裏,和在街上遊逛相比有何不同,今天怎麽又嗔我進屋沒有叫門,你......慌慌張張的在做甚麽?”


    “沒甚麽,沒有......”錦兒越是慌張。


    白秀英是何等聰明,見錦兒雙手背在身後便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伸手便去後背搶奪。嚇得錦兒連說“姐姐慢些,看黑撕扯壞了。”


    白秀英奪過紙條看時便全都明白了,原來是有秀才給錦兒寫了詞,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不覺得驚唿了出來:“哎呀呀,我的四姐姐,你真真的好造化啊,年紀輕輕,登台才幾天,便有才子秀士為你填詞了,你好福氣啊,那個秀才品貌如何?”


    “是打發夥家送來的紙箋,並未見得那公子,那裏知道他的相貌。”說罷曹錦兒低下了頭。


    “那他給你寫了詞,你該如何謝他?...若是好樣的,不如從了他,像翠蓮姐姐,將來也有個好前程。”白秀英說。


    “前程?翠蓮姐姐的但也算有個好前程,可那也是驚風冒雨的才得了這個結局。混跡在這窩子裏的那有幾隻好麻雀?”錦兒憤憤地說。


    “說的也是,這就要看咱們的眼力了,來風月場裏行走的不全是浪蕩混世蟲,也有那附庸風雅行的端走的正的才子,若配上你這佳人,豈不是一段佳話呀。不像我,天天遇到的淨是些為商做賈的,一身銅臭味兒,滿腦子迷魂湯,怎麽也遇不到個公子秀才。”白秀英搶白著說。


    “遇到秀才又能怎樣。像我這苦命的,無父無母像大海裏的一個浮遊兒,比不得你們有家有口的,真要是有那麽一天能脫了這身衣服找一個安善良民踏踏實實過日子也就罷了。”錦兒悻悻的說。


    “姐姐你說的也是,可身在此間又有多少似你這般清醒的人呢。遠的不說,你還是尋思尋思這眼巴前兒的秀才罷。”


    “多謝妹妹你費心,我自有計較。”白秀英聽罷也就是了,又說了幾句便迴自己屋中不提。


    錦兒心裏思忖明日當如此這般才好,隨即在屋中彈弄絲弦,深夜方睡。


    第三日同往日一般,王倫仍在前排坐了,早早便寫好了詞,封了銀子,等著曹錦兒獻唱。


    往日王倫不多飲酒,今日白天自己托請的虞侯犯了事情,被監察司衙門提點了去,生死未卜,自己的功名沒了著落,又折了不少銀錢,怎不教人心中憤懣,當下卻叫酒保篩下兩角酒來,獨自悶飲,一角酒的功夫。


    曹錦兒款款上台,參拜了四方,又朝台下青龍頭上多拜了一拜,王倫心中暗喜,卻又故作鎮定,隻是微微的笑了笑。眾人安靜聽曹錦兒彈奏演唱。絲弦過後,曹錦兒開始演唱,不到兩句台下便喝彩不斷。


    欲知錦兒彈唱的是何詞曲,請看下迴:醉秀才恃豪強淩弱 貞錦兒揮琵琶傷人。


    ★王倫:為《水滸傳》原生角色,梁山首任寨主。


    原著登場迴目:第十迴? 朱貴水亭施號箭 林衝雪夜上梁山


    王倫,在小旋風柴進的資助下,成為梁山泊的首任寨主,人稱“白衣秀士”,麾下有杜遷、宋萬、朱貴等頭領。但其為人心胸狹窄,難以容忍能力比他大的人,但求賢若渴,卻屢次刁難前來投奔的林衝、晁蓋等人,後來在晁蓋的送行宴上,被林衝火並。早年曾到過東京。《水滸之宣和十二釵》此迴中便是王倫上梁山之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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