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昔日裏繁榮熱鬧的正院,如今四處都被侍衛們圍繞起來,那道寬闊厚重的朱紅色雕花大門,一點一點被人推上,最後吱嘎一聲兒擋住了今後所有的光。


    侍衛們一左一右的立在院門兩側,腰間的刀口泛著冰冷又刺目的光。


    「福晉如今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責罰。」


    身側,石榴看著被軟禁起來的正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後院之中,一步錯步步錯,雖主子聰慧,但能在這後院生存的,又有誰是真的蠢的?


    福晉隻是棋差一招,沒算到這事會被牽扯到郭格格頭上。


    或者說,氣急攻心,關心則亂,一步錯,步步錯,這才導致於如今這個場麵。


    石榴想到福晉昔日裏的榮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在我們這關,總算是過了。」她扭頭看向身側的葉南鳶。


    葉南鳶眼簾一閃,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這一關不是過了。」身後,那亂糟糟的聲音越來越遠,葉南鳶扶著石榴的手拐著彎走過了狹長的甬道,頭頂的陽光熱淚的刺眼,廊簷上的碧瓦上一隻麻雀被驚擾。


    拍拍翅膀,在半空中盤了個旋轉飛起。


    葉南鳶仰頭,看著那拳頭大小的一點消失在這四麵圍牆之中,才低頭笑了笑:「這一關,才真正開始。」


    至少,在四阿哥麵前,她絕對不會是無辜的。


    *****


    四阿哥轉身就出去府,當晚,貝勒府的門沒下鑰。


    西院的燭火燃了整整一個晚上,四阿哥都沒迴來。


    九十月的天,總算是除去了最後一絲熱,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象徵性得颳了幾絲寒風。


    四阿哥身側小太監前來,站在門口等了有一小會兒了,說是四阿哥要她過去。


    葉南鳶坐在銅鏡麵前,身後的半夏給她梳著妝。她皮子太白,沒上粉,隻掃一點胭脂,頭頂兩根白玉簪子,通身素淨,隻有那玉白的耳垂上墜著一隻晶瑩剔透得蓮蓬。


    小拇指指腹大小,卻是雕刻的栩栩如生。


    她臉頰微微一動,那指腹大小的蓮蓬便打再她的下顎處,細膩的線條精雕細琢,讓人瞧著挪不開眼睛。


    「小主。」


    那小太監瞧見葉南鳶起身,連忙上前,膝蓋磕在地板上,小太監頭也不敢抬:「時候不早了,隨奴才走吧。」


    葉南鳶微揚起下巴,跟著上前。


    「四阿哥一早才迴來的。」小太監知曉這位葉格格受寵,唯恐自己怠慢了,路上的時候葉南鳶還沒問他,他倒是自個兒巴拉巴拉說了不少。


    「迴來的時候,奴才們都嚇了一跳,貝勒爺那麵色白的像是紙一樣。」


    小太監說到這兒,大著膽子往身後瞧了一眼。這位葉格格的生的果真兒是好看,難怪這爺一迴來立馬就要見這位葉格格呢。


    「小主,您可走慢些,當心腳下。」


    小太監心中對葉格格,越發恭敬不少。兩人一路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這才到了。


    葉南鳶仰起頭看著前方,這是四阿哥之前的書房。


    四阿哥在她的西院住了小半年的時間,無論迴來的多晚,這兒一直是封著的。


    今日,這久不見陽光的大門,卻又像是忽然打開了。


    「小主,爺就在裏麵,您請進去吧。」小太監將她送到門口,輕輕推開了門。寬厚的大門開出一條縫隙,葉南鳶踩著花盆底走了進去。


    屋內幹淨得仿若一塵不染,入目所見的是那比人還高的烏金書架,上麵密密麻麻的擺著書。西側落地的大鵬展翅的屏風,落地一尊八爪鎏金的香爐,裏麵正燃著熟悉的蘇合香。


    香味隨著風,吹到軟塌上那盤下了一半的棋盤上。


    若不是她走了一盞茶的時候才到的這兒,她還當自己依舊是在西院裏。這個書房,與她院子裏的書房,一模一樣。


    葉南鳶不動聲色的收迴眼神,低頭繼續往前走去。


    屏風後,傳來蘇培盛的說話聲兒:「爺,郭格格那兒隨時可以啟程出府。」


    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了出來:「今晚連夜送她出府。」四阿哥的聲音平淡的,仿若是沒半點的溫度:「派人一路跟著,送進寺廟。」


    「如今天冷,讓隨行的人小心伺候。」四阿哥低頭,手中的毛筆不停,一臉淡淡的道:「郭氏為貝勒府祈福,不甚染了風寒。患了惡疾,沒撐過去。」


    葉南鳶往前走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書案旁,蘇培盛跪再地上打了個千兒,立馬起身就往下走。拐過彎瞧見站在書案旁的葉南鳶時,蘇培盛立馬行了個禮。


    可那模樣,瞧見她卻是半點都不驚訝,就像是一早就會知曉她會出現在這兒一樣。


    蘇培盛低頭行了個禮,轉身毫不猶豫的出去了。


    葉南鳶等屋子裏的門關上,這才繼續往前走去,花盆踩在地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兒。


    一路走到書案麵前,坐著的四阿哥像是才聽見聲音,繼續批閱著手中的摺子,頭也不抬:「過來。」


    葉南鳶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往他那又走了幾步,靠近書案旁才停下。


    一直低垂著頭的人掀開眼簾,漆黑的眼眸一瞬間盯住了她。


    「我說過來。」四阿哥神色不變,麵色不動,卻是讓人有了一股濃厚的壓迫感。


    葉南鳶低下頭,一直走到是書案身邊,葉南鳶的腿足足靠在桌腿上才停下,剛靠近,便聽見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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