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蘇培盛抬手指著四阿哥的側臉:「您……您的臉。」


    麵上一陣火辣辣的,胤禛不用看鏡子都知曉自己臉上有多糟糕,臉麵上的疼痛暫且不顧,他震驚的是葉南鳶居然會動手打他。


    兩人相處快一年,他見識了葉南鳶各種模樣,歡快的,羞澀的,憤怒的,卻從未向現在這樣,朝他動手。


    胤禛抬手碰了一下臉頰,疼的手指一縮,立馬嘶了一聲兒。


    「爺……」蘇培盛彎腰站在身後,恨不伸手上去捧著:「爺,還是去叫太醫吧。」傷成這個模樣,隻怕兩三天都不能出門了。


    胤禛抬手捂著額頭,深吸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不用了。」他手背朝外,不耐煩的揮了揮:「滾下去吧。」蘇培盛瞧見爺這副模樣,就知曉太醫是不用叫了。


    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蘇培盛縮著身子退下去。


    背靠著門框,他抬頭看著窗外圓圓的月亮,一口氣堵在心口裏總算是深深的吐了出來。今晚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超乎他的想像。


    如今這府中就如同這天一樣,外表瞧著風平浪靜的,實則上已經是波濤洶湧。


    這天,隻怕是要變了。


    ***


    葉南鳶在正院住了一個晚上,而胤禛則是歇在了偏殿。


    翌日一早,四阿哥親自寫摺子請病假,休三日。起床之後他便一直關在書房中,沒再出去過。


    蘇培盛捧了托盤是上來,小心翼翼的遞過去:「爺,還是吃一些吧。」托盤裏放著雞絲粥,碧梗米熬的香稠濃鬱。


    他動作小心的放上去:「您若是一點都不吃,身子是熬不住的。」爺從昨日迴來到現在,吃的是一口都沒動。


    人也不出去,也不看太醫,蘇培盛擔憂的不知如何是好。


    「爺,還是用一些。」蘇培盛的手將碗又往前推了退,四阿哥拿起勺子隨手舀了舀,像是隨口問道:「她人呢?」


    繞是沒點名字,蘇培盛也知曉爺問的是誰,他彎下身子輕聲兒道:「爺……葉格格昨晚就離開了。」


    四阿哥拿著勺子的手一頓,下一刻勺子從手指中掉了下來。


    「昨晚就走了?」他揚起頭,眉心皺了皺,昨晚那受傷的右臉上已經徹底微腫起來,指印清晰明顯,蘇培盛瞧上一眼之後就不敢再看。


    連忙低下頭,道:「是,昨晚葉格格就迴去了。」


    「你怎麽不早說?」碗裏的粥胤禛一口沒喝,聽見之後立馬放下起身往前走去,蘇培盛在身後瞧著眼睛都瞪圓了。


    爺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要去找葉格格呢?


    ***


    昨晚


    葉南鳶打了四阿哥後,立馬就帶著石榴與半夏離開了。


    兩個丫鬟昨晚站在門口也聽見了,瞧見葉南鳶之後,半夏的眼睛都瞪大了:「小姐。」半夏看著身側的葉南鳶,壓低聲音小聲兒道。


    「你怎麽打了貝勒爺啊?」剛在門口,她都看的一清二楚,爺那臉上可是都腫的紅了起來。


    「打都打了,還能怎麽樣?」葉南鳶淡淡的說了一聲,麵上沒半點害怕,她昨晚打四阿哥並不是一時衝動。


    男人就是這樣,你太過柔順,他反而不把你放在心裏。適當的刺一刺他,才能讓他更難忘記。


    說白了,就是賤。


    但,四阿哥畢竟是阿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打過一巴掌之後,最好是見好就收,要是還待在那兒,或者說等四阿哥怒急又迴頭。


    兩人必不可免的肯定會爭吵一番,既是這樣,那還不如她先走,以四阿哥的脾氣見她走了,第二日反倒還會過來找她。


    鋼過之後就要柔弱,當晚睡覺的時候特意讓石榴別關窗,半夏嚇得又是一臉震驚,剛要勸,卻見葉南鳶撇過臉淡淡道:「去吧。」


    窗戶一晚上沒關,葉南鳶第二日一早如願以償的發熱了,不過幸好這是三月,與上次來比是要好些,她身子是有些發熱,不過卻沒那麽嚴重。


    但她膚色太白,稍微一生病,麵上便帶著一絲緋紅。瞧著就像是喝醉了一樣。


    四阿哥剛過了後花園,小德子就立馬過來稟報了。葉南鳶讓人將四阿哥送的那套粉色棋子拿下來,她坐在軟塌上敲了敲手指,才道:「去給我做一碗壽麵吧。」


    石榴聽話的低下頭,拉著身側的半夏退了出去,屋子裏空蕩蕩的,葉南鳶捧起茶盞。清甜的茶香就在嘴邊,葉南鳶卻怎麽也喝不下去。


    從昨晚開始,她就摩挲手腕上的那串佛蓮玉珠,從來沒一刻的放手。如今隻知曉跟阿姐死因有關係的是劉格格與郭格格兩人。


    但幕後的罪魁禍首,卻是沒有一點頭緒,府中對於阿姐的死因是禁忌,除了耿格格旁人那是提都不敢提上一句。


    該如何是好?


    去年阿姐就是死在今日,整整一年都沒有沉冤得雪,在這地獄一樣的府中,葉南鳶是一日也不想再過下去。隻要……隻要她等她找到幕後之人,她便會立馬轉身就走。


    再也不想看見這些虛偽的麵孔。


    葉南鳶彎下腰,雙手抱住膝蓋克製住身體細微的顫抖著,那眼淚克製不住,大顆大顆的直往下掉,很快的衣裳都被濕透了。


    「阿姐……」葉南鳶將佛蓮玉珠緊緊拽住手心,按在心口上。


    麵上再沒了那些步步為營,處處算計。反而委屈的像個孩子:「阿姐,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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