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星氣急了,第一次知道了,居然還有比她還沒良心的女人。


    她從前再是冷清,可也比文殊好了太多,至少她有心。


    然而文殊倒是很淡然:“看見了吧,那都是我,我天生就是壞胚子,天生就是要作惡的,作惡本身就能帶給我非常愉悅的感受,這一點我不否認。”


    “怎麽心疼了?我還以為你這個哥哥已經不怎麽重要呢,要不然你怎麽就忘了你的初心。”


    “你若真的還在意,又怎麽會為了區區一個凡人就放棄了所有人,葉落星,你可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麽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要把莫邪帶迴九重天。”


    “可笑,哥哥沒有被帶迴去,你眼睜睜的看著你哥哥掙紮在這肮髒的人間,不管不顧,之前如何自負,現下就有多可笑,你自己都跌的爬不起了,徹底墮落了,你就隻管自己心裏痛快,已經不管你哥哥的死活了。”


    “不止你哥哥,你的那些小朋友們,他們為了找你也是拚盡了一切,你又是如何迴報他們的?”


    “你還不是把他們也丟下了。”


    “你愧疚嗎?”


    “心疼嗎?”


    “有什麽還不是一樣,你有心,但是做出的選擇和我區別也不大。”


    “以後真的不會後悔嗎?”


    “你還不如不要長出那顆心,沒有心,就沒有之後的一切了,邵離哪裏能纏的上你,纏不上你,你估計也早就帶著你哥哥和小朋友們迴了九重天。”


    “你自己都已經放棄了你哥哥,難道還能指望我對他好?”


    文殊的話越說越多,大有不吐不快之態,越說越激烈,臉上的恨意表現的也越來越明顯。


    就像是故意刺激她一樣,每一句話都正中紅心。


    千星打斷了文殊怨念般的話語,捏著文殊的下巴就細細的端詳起來:“我們怎麽樣和你又有什麽關係,你憑什麽這麽多事,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文殊眼皮一跳,張嘴呸了一口,怒罵:“你才是個東西!”


    “東西”這個詞真的不是在罵誰,千星是真的疑惑。


    盡管文殊看起來已經完全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可是她還是保持著懷疑,並且隨著文殊越加用力的種種表現當中察覺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意思。


    很顯然,不管千星再怎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文殊,文殊就是一言不發,根本就不打算坦白什麽。


    從此前種種狀況來看,已經確定了文殊確實是不簡單的,正常情況下,所有前世的記憶都不會記得,哪會像文殊這般,不光記得,還記得這麽清楚。


    不光記得清楚,還全都是些很陰暗的記憶。


    就好像從一開始,從她有意識開始,她就從來不曾忘記,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她一開始就什麽都知道。


    不然根本解釋不了,為什麽莫邪潛意識裏為自己改頭換麵那麽多次,甚至曾不惜變換成文殊應該喜歡的模樣去接近她,結果每一次初見都更加的“悲慘”。


    什麽計策都用過了,不管莫邪是如何討好示弱,還是哪個深情模樣,溫柔的,強勢的,高冷的,各種樣子,隻要這些樣子是莫邪,都不會得到善待。


    文殊她會喜歡任何人,就單單不會喜歡莫邪,甚至是厭惡。


    那麽多次,簡直就是故意。


    她知道吧,莫邪為了她墮入凡塵。


    她真的有那些過往的所有記憶嗎?


    一開始就知道是他,所以就總也不會有好結果。


    想一想都覺得可怕,文殊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存在啊。


    她到底能記得多遠的事情,到底藏了多少的記憶。


    她此前看見的僅僅是些片段,更多的是還沒有看見的更多的記憶,龐大的讓千星都有了一種窒息的錯覺,身處其中很容易就被感染,都要以為自己不是個活人,隻是一個活在別人記憶裏影子。


    因為太龐大了,感覺還很不穩定,隻是被壓製的狠了,裏麵翻湧著,不甘著,大有不死不休的衝勁。記憶忽閃忽現,跳脫的她分不清大概是什麽時候的記憶,但是就算是一閃而過也足夠她判斷出來,那一瞬間的記憶背後的所有關於“罪惡”的故事。


    那些記憶裏要麽就是折磨莫邪,要麽就是折磨旁人。


    應該不是因為沒有美好點的記憶,隻是因為文殊對這些陰暗的記憶挺深刻的,所以在罪仙之前,文殊每一次的轉世都隻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著。


    像是故意按著劇本活著,不一樣的人生,不一樣的環境,不一樣的角色,不一樣的性格,不管是身為強者還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每一步走過去都不疾不徐,目標明確,活到最後都歸於一現象,她總是能找到理由,定位好自己的位置,就是不做好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性如此還是有某種自我意識,故意如此,在文殊的記憶裏,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為善過。


    為什麽都是這些記憶,為什麽都隻能看到這樣的記憶,這一世明明就有不少還算不錯的記憶,她就真的沒有在意過?


    還是另有隱情?


    她是故意的,故意把這些記憶調動出來,浮於表麵的,輕易的就給她看到。


    所以她之前看到的都隻是文殊願意給她看到的,所以她不願意被看到的就被壓製了起來。


    之前是太氣急了,所以才匆忙的出來狠狠的打了文殊一巴掌先出口惡氣。


    現在她需要再次進入,抓取出文殊更深的記憶。


    千星有理由來懷疑,她應該還有更厲害的身份,被她更深的隱藏了起來。應該是會比罪仙的身份還要令她驚訝,可文殊就是死命的藏著掖著,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來曆,中途她到底扮演了多少角色?有什麽目的?這麽多變的人格,多變的情緒,把人生如戲這個詞給詮釋到了極致。


    那些被隱藏起來的記憶大概會更加的精彩絕倫。


    可惜的是,她再次進入之後看到的還是那些不好的記憶。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龐大的記憶庫裏抽出了一個小片段。


    那是一個戰亂的年代,千星看到了文殊,作為兵營裏的一個小兵,她此時的身份竟然是一個男子。


    這......也太意外了。


    文殊的軍隊屠了一座城,而文殊就是其中最賣力的一個,手裏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


    老的少的,就連一條狗都不放過,簡直比惡匪還要可惡。


    破落的民房裏,文殊找到了一個還在繈褓裏的男嬰。


    男嬰麵黃肌瘦,醜的可憐,此時哭都沒有力氣了。


    本來千星還以為文殊同之前一樣,隨手一刀就結束了這個男嬰的性命。


    結果,沒有。


    非但沒有,文殊還對著男嬰出了神,然後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笑了,她突然就起了很大的興致。


    “緣分不淺。”伸手戳了戳男嬰的臉頰:“這麽巧,又碰上了。”


    男嬰自然聽不懂,懵懵懂懂的,對麵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更不會感到害怕,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怎樣一個心黑手辣的魔鬼。


    “你真是幸運,她還在這個世界,等你長大,我帶你去見她吧。”


    於是一個小兵收養了這麽一個男嬰。


    這次的記憶比較連貫,轉眼就到了男嬰長大的時候。


    千星不知道這個記憶又是哪段,這個男嬰和文殊又有什麽關聯。


    他們相識早前就認識了,還說到了“她”,她是誰?還要去找她?


    很快文殊就知道了這個她是誰。


    男嬰後來取名林源,文殊在林源長大之後就去找到了她。


    不過就是個小啞巴,小乞丐,和眾多狼狽求生的凡人沒什麽不同,蜷縮在破廟裏,挨餓受凍,身旁還有一堆壞孩子對著她扔石子,興奮的喊著“小啞巴,小乞丐,醜八怪”。


    記憶裏的文殊笑眯了眼問:“林源,你的前世對我說,你喜歡她,現在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也喜歡她?”


    第一次見麵,談什麽喜歡不喜歡,真要是喜歡大概也隻是浮於表麵,反正千星是不覺得其中能有幾分真心。


    再說了,林源在文殊還算用心的撫養下過的還算是滋潤,吃穿不愁,端端正正的,怎麽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這個記憶毫無看點,想著這可能是文殊很久之前屬於旁人的一段記憶,與她,與莫邪也沒有什麽關係。


    她想看的可並不是這樣的,所以正想離開。


    “不繼續看下去了?”


    千星止住了離開的動作,驚訝的發現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身影。


    不是記憶裏的文殊,而是文殊也到了自己的記憶裏,在和自己對話。


    “再看看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的嗎,關於邵離和我的記憶。”文殊死盯著千星,眉頭都快皺成了結,不甘,矛盾,不安,竟然還有某種豁出去的妥協。


    那邊的林源卻是很憤怒的把那群壞孩子趕走了,走到那受欺負的女人身邊,輕聲問:“你怎麽樣?”


    千星心頭大震,再去看林源和那女人,那原本無所謂的冷淡態度就完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火熱的渴望。


    林源就是邵離?


    這是很久之前她所不知道的邵離。


    盡管與她心裏的邵離不一樣,可是千星還是覺得,能看到這樣的邵離也足夠她為此著迷了。


    文殊眼睛裏有種扭曲的感情,帶著報複似的語氣說:“你想要看見的邵離,我都給你看,給你看,隻要你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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