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換吳遠慢慢抿著粥,聽他來斷斷續續地說那晚事情的始末,才知道原來這就是他們家會被那些混混找麻煩的原因。


    其實跟唐可可遇到的是一個情況,這種事嘛,揚善倒未必,但肯定是懲惡的,至於怎麽懲,要看這些惡的程度,以及對自己今後會產生的影響。當然從異能的角度來說,最重要的前提是不被人發現。


    人最無奈的事,就是有心無力,而如果有能力,關鍵是有妥善處理而不被覺察的能力,那殺心便也有了一個安放的地方。


    畢竟是死了人,就算法律無從追究,但在心理上來說肯定是存在一定壓力的,就像伍六上次在步行街摸死了一個金鏈大漢,吳遠不信他心裏是完全麻木的,至少第一次肯定不是。


    這種壓力可大可小,看個人具體情況能怎麽樣來承受了。而姚順羽隻是個孩子,言語間的忐忑還摻雜了一些內疚。即使死的是個壞人,那也是個人,這就是姚順羽心中鬱結所在,他沒法跟別人說,就連跟吳遠表達的時候,也還帶著一絲躲閃。


    “我、我會不會黑、黑、黑化了?”他這麽認認真真地問道。


    吳遠一直是凝著眉的,等聽到了這句,才舒展開來,輕輕笑著說:“這才哪跟哪兒啊?既然那個男人是你們家的噩夢,那除掉就是除掉了,不然他會一直纏著你們的。你的這些憂慮,就是我說的那個‘枷鎖’。


    “在這種事情上,不是說百無禁忌任意妄為,而是得看情況。每件事都有他的特殊性,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從中找到一種平衡,一種屬於你自己的標準。說白了就是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的辯證關係原理什麽的,等你上了大學就會學到了。”


    “嗯。”


    也不知道這樣能幫他疏解多少,吳遠覺得這孩子心裏是有一根準繩的,問自己也隻是希望有人能幫他肯定這種想法,而不至於變得迷惘。


    “明天的行動是這樣……”吳遠抱著手臂往前伏在桌麵上,壓低了聲音。


    “明、明天?”姚順羽有些驚訝地問道。


    “嗯?明天怎麽了?哦對了,明天是周三,你要上課對不對?那跟老師請假好了,就說大表哥家裏有事,我可以幫你作證。”


    “有考、考試,區統、統考。”


    吳遠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學習對這孩子無疑是最重要的,他就指望著知識改變命運呢,但他的命運從見到吳遠的那刻起就已經改變了,而自己決定好的行動安排,不喜歡被改變。


    “你今年高二,這種時候基本也就是純刷題了吧,漏掉一場考試不過是一套題的區別,一次統考而已,不會決定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你就算不去參加,也依然是第一,而我們僅僅占用你半個上午的時間,讓你體驗一下不一樣的人生。”


    姚順羽非常猶豫,別說曠試,就連課都沒遲到過。


    “行、行動可以改、改時間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可以,這些行動上具體任務的細節都是吳遠決定的,不過他不想改,況且已經通知過唐可可,印聲那邊也打了招唿,便說:“不行。”


    “嗯……”他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吳遠理解,也有耐心,但激個將也許會讓事情變得更簡單,便又繼續道:“說實話,沒有你我們也照樣能做的成,以後的行動也是,隻是人多人少的區別罷了。要真是不想去,就當你從沒見過我,讀心術和這套公寓你們自己留著用吧,就等於白白錯過了這次有可能改變命運的機會,相信我,你隻會為你沒做過的事而感到後悔。”


    他說完最後一句,突然覺得好有道理,自己簡直是個哲學家。


    姚順羽終於抬起頭,迴看著吳遠,眨了下眼睛點著頭說:“我做。”


    吳遠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揚起嘴角。


    ————


    姚媽媽準備了一桌簡單熱乎的菜,即使可以去公寓餐廳,但媽媽還是想讓孩子吃自己做的飯,沒有父母願意在這時聽到孩子來一句“已經在外麵吃過了”,即使他們嘴上不說,心裏也會瞬間變得拔涼拔涼的。


    吳遠想到了這點,便讓姚順羽留著肚子迴家吃,他不希望自己的行動影響到這孩子和母親的關係,而從剛剛的交流中他能感覺出來,姚媽媽是姚順羽心裏最重要的存在,所以以後在與這孩子相處時,要處處留意這方麵的動靜,時刻關心姚媽媽的情況,最好還能提前覺察到姚順羽可能存在的心理變化,因為他是會為了母親殺人的孩子。


    有了吳遠留下的錢,娘倆的日子逐漸豐裕起來,餐桌上的花樣也多了,但姚順羽還是節製地管控著,他會看情況而轉給媽媽固定的金額作為家庭的日常開銷。


    對於這筆錢,姚順羽是這麽跟媽媽灌輸的:遠房大表哥從國外迴來了,來接濟咱們了。並且每天都向她重複幾次,來增強這種意識,而姚媽媽也漸漸認為自己真的有這麽一個外甥,甚至還會問兒子,大表哥什麽時候再來看他們。


    由於恢複到了正常的藥量,姚媽媽的癲癇也穩定下來,姚順羽選擇的是最貴的進口藥。這種藥效果很明顯,一周不到的時間,隻在最初幾天有過一兩次小發作,之後到現在就再沒出現過,隻要不停藥,癲癇就能被控製住。


    快到晚上十點,姚媽媽的臥室已經換成暖暖的床頭燈光,她正靠在床邊做一些縫縫補補的活兒,是從百貨市場的朋友那裏接的,並不掙什麽錢,現在送衣服來縫補的人也不多了,還不都是穿舊了買新的,也隻當找點事情做做。


    姚順羽洗了把舒爽的澡,跟她道過晚安後,鎖好房門。一般在這之後,他都會一頭紮進題海,姚媽媽也不會再進兒子的房間。他換上吳遠給買的新衣服,把自己收拾得利落,然後在床邊坐下。


    他要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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