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富豪們乘坐直升機登頂珠峰,吳遠的登頂方式顯然效率更高,作弊性也更強,但是無所謂了。


    他隻準備了一個氧氣瓶,去西伯利亞的那套衣服,並不是專門用來登山的,但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不過是去一個海拔比較高的冷地方而已。


    到達峰頂的那一瞬間,迎麵對著太陽,非常刺眼,紮得他毫無準備。


    就像網上找到的那些圖片一樣,天空湛藍,藍到可以滴下顏料來,自己被連綿的雪山環繞,周圍是並不陌生的低溫、寒冷和積雪。


    吳遠以為自己會心潮澎湃,但是並沒有,因為他不是一步一步掙紮著爬上來的。


    他無奈地笑笑,沒有過程的結果,那種空虛隻有自己清楚。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提醒他,別忘了高原反應。


    即使吸著氧,也還是會對費力的唿吸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又會加速喘息,從而更快地消耗氧氣。


    剛來時沒覺得,現在吳遠的腦袋發脹得明顯,好像隻要開個口子,就能從裏麵飆射出一注水來,顱內壓在逐漸增高,畢竟是瞬間的海拔升變化。


    但身體的反應速度好像沒那麽快,異樣的感覺還沒到那種必須立即撤迴的地步,隻是步子邁不太快。


    吳遠還想再堅持一會兒,因為他看到了不遠處那個不屬於這裏的東西。


    一麵國旗。


    這麵旗子所代表的國家,不屬於這座山峰兩邊的任何一個,也不是這個山脈所處的亞洲的任何一個國家。


    是一麵來自歐洲的國旗。


    旗杆底部堆了些石塊,上麵還蓋著一塊a3紙那麽大的石板,上麵用英文刻著那個國家的名字,還有一些人的姓名,看樣子是登山隊成員的名單,日期顯示是三個月前。


    吳遠毫不猶豫地將那麵旗子拔了出來,想當場燒掉了事,可自己不吸煙,也不會隨身帶著打火機,而這麵國旗當然是不能留在這裏的。


    接著他將旗子和石板同時帶迴了南都市的家,又在網上搜索那個國家首相官邸的辦公室,可惜隻有大門的照片,沒有辦公室。大門也行,等到了那兒,再用定向移動進去就可以。


    結果自然是很輕鬆地,吳遠出現在了深夜的首相辦公室,裏麵是沒有攝像頭的。


    屋子裏還殘留著些微的暖意,人們應該剛離開不久。而作為一國之首的辦公室,這裏不算氣派,家具樣式也普通,並沒有什麽彰顯權利的裝飾。


    他想了想,還是將這麵國旗疊好,和石板一起,整齊地放在了辦公桌的正中間。


    桌子並不大,而且很低調,要是放在別處,根本想象不出一個國家那麽多重大的決策都是在這上麵被通過的。


    最後,當然是留言,吳遠早就準備好了用英文打成的卡片:


    “這麵國旗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現在予以歸還,請自重。”


    沒有署名。


    吳遠不在乎這件事有沒有結果,九成是沒有的,他隻關心自己做了什麽。


    ————


    後來,他又跑到非洲去了,正在坦桑尼亞巨型猴麵包樹的頂端眺望草原日出。


    蒙蒙的晨霧籠罩在地平線上,連太陽都還沒睡醒,昏昏沉沉地探出腦袋,漫不經心把天地渲染得一片橙紅。


    成群的食草動物在這霧中穿行,獅子和牛羚,獵豹和斑馬,它們不打架。


    鬣狗果然是草原上名聲最臭的家夥,光是聽到它們瘋瘋癲癲、似笑非笑的叫喚,就讓人心生一股厭惡。


    另一邊的小土丘上,獵豹媽媽帶著兩隻茸毛未褪的幼崽,狠狠伸著懶腰,背毛被晨光照的發亮,就像鑲上了一道金邊。


    結對的長頸鹿和象群緩緩而行,不時傳來的象鳴,喚醒了這片生機勃勃的大地,獵食者與被獵食者相安無事,互不搭理。


    此時的草原,殺機未醒。


    吳遠沒再買相機,自從可以瞬間移動,他對攝影的看法較最初有了一些改變。


    相比用鏡頭記錄,他還是更願意將當時的那種全方位的感受印在心裏,把擺弄器材的時間,讓給沉浸其中的體驗。


    而在這種環境中,大倍率的望遠鏡又是必不可少的,他正專心觀察著視野盡頭的一隻小象,它看起來對自己的鼻子充滿了興趣,正搖頭晃腦的甩弄著。


    突然吳遠被樹下的響動嚇了一跳,低頭看去是一家獅子。


    它們好像發現了樹頂這個行跡可疑的兩腳獸,不過成年獅子隻是仰著腦袋躺在原地,接二連三地打哈欠,尾巴也愛答不理地挑來挑去。


    動靜是兩頭未成年的小獅子弄出來的,年紀不小了,但體型還不是很大,算是青春期吧。


    它們正扒著樹幹往上竄騰,隻竄得兩下,勉強夠到了兩三個身長的高度,便又扭身摔下,反反複複,不知疲倦。


    聽著那爪子摳樹皮的刮擦聲,吳遠皺皺眉頭,在心裏勸它們:別扒了,這種樹連豹子都爬不上來。


    可它們不聽。


    吳遠突發奇想,不知道姚順羽能不能控製這些動物的思想,有空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


    吳遠將望遠鏡收進郵差包,轉眼出現在了紐約27號街和11大道的交叉口,一家五層酒店旁的暗巷裏。


    ————


    說是酒店,其實是一座老倉庫改建的建築,裝修還原了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豪華酒店。


    沒錯,這裏就是那部火爆全球的沉浸式話劇的劇院。


    吳遠已經在這裏泡了兩個晚上,這次是三刷。


    話劇腳本是是莎翁的《麥克白》,觀眾們戴著白色麵具,跟隨劇中人物,在五層樓的酒店裏奔走三個小時。


    每當角色們在場景中分開的時候,觀眾需要立即選擇跟上誰,而就在這一念之間,便決定了你會遇見什麽或者錯過什麽。


    這部劇的故事線太多,每個角色都是一場內容豐富的戲。如果不是太在意劇情的話,劇方是鼓勵獨自探索的,那麽隨便在這昏暗的老酒店中走走看看,也不失為一種獨特又難忘的體驗。


    對這部劇來說,幾刷都是不夠的,就算跟完了全部的故事線,還有數不清的觸發任務。在吳遠看來,細節,才是這部劇的靈魂。


    這晚,他脫離了奔忙的觀眾群,因為有個女孩可能因為害怕吧,總是不自覺地過來抓他的手。這讓吳遠有些厭煩,這裏又不是什麽鬼屋,至於這樣麽。


    趁著人群流動,吳遠閃身進了樓梯邊一處不太顯眼的房門,裏麵是一間長桌餐廳,正在上演另一條支線劇情,已經有幾個戴著麵具的觀眾圍在一邊。


    這個劇的特色之一,就是觀眾可以湊近了看演員,隻要不影響他們的表演就行,而演員則足夠專業,完全不會受到幹擾。


    吳遠悄聲站到一邊,正在腦中努力把這條線的劇情和主線關聯起來。


    然後那個紅發的女演員就朝他走了過來。


    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演員在表演過程中隨機選擇觀眾來進行互動。比如樓上在浴室中洗澡的角色,就曾讓觀眾來幫自己穿衣服。


    射燈聚焦在女演員的臉上,吳遠這才看清,她的眼睛居然是綠色的,在射燈的照射下,嫩綠得有些誇張,讓這個嫵媚的女人看起來妖裏妖氣。


    她上來就幫吳遠摘掉麵具,又托著他的臉,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說些什麽“我昨晚夢見將軍要來殺你”或“我是多麽多麽擔心”之類的台詞,眼裏滿是曖昧。


    接著吳遠感覺不對,這位姐姐像是要來非禮自己,目標是唇。而在這種情況下,一般都隻是親吻臉頰。


    因為互動需要而產生的親昵舉動可以接受,但真是不好意思啊,唇的話,還是隻能留給樂亦彤。


    他稍稍偏過臉,並不太多,以免讓演員顯得尷尬。這就使那一吻直接落在了右邊嘴角偏下的位置,唇印也是無可避免的。


    紅發女演員露出一抹表示理解的微笑,她並不意外,又勾住吳遠的脖子,柔聲在他耳邊說了句:“rememberme.”接著便撇下他開始了一段獨舞。


    整場演出結束後,吳遠在劇院的洗手間裏對著鏡子,擦幹淨那道容易引起誤會的唇印,心中不由感慨:這劇也太真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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