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麵男人的確是死了,這場車禍上了第二天的早間新聞。


    從監控上看,完全是他自己衝進湍急的車流去找的死。因為是個劣跡斑斑且有黑社會背景的地頭蛇,又有確鑿的監控視頻和很多位路人的口供做鐵證,這個人的死亡,可以說是不足為惜。


    被他連累的那輛車,一輛邁巴赫,事發時車主正坐在後座,而這位車主隱形富豪的身份,則讓一切都看起來變得好辦了許多。


    然而,疤麵男人的兄弟們可不這麽想。


    他們很清楚出事地點的附近住著誰,大哥就是從她家出來後發的瘋,他們一口咬定疤麵男人是發瘋,被那個犯癲癇的啞巴給下了蠱,目的就是為了逃債。


    下蠱?


    真是沒文化。


    姚順羽麵對這群找上門的無賴的說辭非常不屑,他明明用的是心念致動,這是他自己給取的名字。


    控製想法、操縱人心、灌輸思想等等之類的詞都顯得比較有攻擊性,聽起來會讓自己變成一個隨意把玩他人意識的大魔頭。


    而心念致動……反正就是不太一樣。


    整整一個周末,他都死死守住家門,從門邊的窗戶盯著外麵,這些地痞來一個,就用心念致動讓他們“迴家”一個。


    姚順羽很快發現了心念致動的局限性,那就是隻能單個單個地控製,雖然效率不高,但總歸是非常有用的。


    說來有趣,這些人鬧著鬧著,見同夥一個個突然停下,頭也不迴地離開了現場,後麵幾個還沒被“致動”的新人混混們摸不著頭腦,隻得跟在後麵灰溜溜地走開了,即使這樣,還不忘了放狠話。


    周末第二天的清晨,天還黑著,他們又拉幫結夥地過來,還帶著紅油漆、花圈和鞭炮,一定要搞死這對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為大哥報那個所謂的仇。


    姚家母子是被鞭炮聲給嚇醒的,姚順羽很火大,從床上蹦起身,連外套都不披,就衝到窗邊想讓他們去死,像疤麵男人那樣。


    可當他拉開窗簾後,那些人卻早就沒了影,隻在院子裏留下一排花圈、幾串正在瘋狂炸響的鞭炮、滾滾濃煙中的二氧化硫,還有門上和牆上不堪入目的肮髒字眼。


    鄰居們的指指點點是他們家早就習慣了的,此時他們更是抓住把柄一樣地圍在門口,衝著沒有說話能力的姚母狂噴唾沫。數落他們家怎麽怎麽害的老伴犯了心髒病,自己又是如何如何地不敢出門,或是這樣那樣的各種擔驚受怕。


    堆積如山的抱怨和指責,總之匯成一句話:你們給我盡快搬家。


    搬家?搬哪去?


    姚順羽以前會著急,會去跟他們理論,可他一個結結巴巴的老實孩子,哪裏是這些職業噴子的對手,他們都專注吵架幾十年了,勝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還有百分之一是打架。


    而如今,姚順羽沉住了氣,讓媽媽退迴屋內,然後凝了凝神,讓他們一個個地“迴家”,不到明天早上,不準出門。


    再然後,平房門口就清淨了。


    之後的一天,姚順羽都在清理門上的紅油漆,沒有汽油或專用清潔劑的話,收效甚微,他隻能跑出去買了一小桶白油漆,隻是把門和水泥牆粗略塗刷了一遍。


    他並不太懂油漆的類別,也不清楚該怎麽買,隻是隨便拎了一桶便宜的。可這白漆也太稀了,刷了好幾層才蓋住紅字,最後把原本暗紅色的木門和灰色的水泥牆,刷的白糟糟的。


    油漆的錢是意外支出,看來每天午飯的兩個冷包子,隻能壓縮為一個了,也不知道要這樣吃多久。


    他一邊刷一邊嘲笑著,這些無賴不嫌累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力,大哥死都死了,以為就憑你們幾個嘍囉便能討迴債麽。再說本金早就還完了,你們口中所謂的的債,是無恥的高利。


    周末的晚飯後,姚順羽跟媽媽靜坐了很久,他用讀心術知道了他想從媽媽那裏知道的,也用心念致動告訴媽媽不要多慮。


    以免那些人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找上門,他讓媽媽去百貨市場相熟阿姨的店裏避避風頭,自己放學後再去接她。


    結果第二天周一的上午,還在課上的姚順羽,被班主任喊了出去,教室外麵一高一矮的兩個警察把他帶迴了家。


    那裏已經不是家了,是被燒焦的空殼。


    巷口外麵擠滿了人,大都穿著棉睡衣,也有裹著被子的。消防車開不進狹窄淩亂的巷子,就在外麵停著,長長的水管一路伸進彎彎繞繞的城中村。


    火勢被發現得早,並沒有殃及太多。


    當時,有個鄰居大媽被一陣砸門聲給鬧了出來,正罵罵咧咧地要出門幹嘴仗,發現是姚家的債主來找茬了,便立即鎖上門,躲在貓眼後麵窺視。


    最初是打砸,裏麵被造得一塌糊塗,誰知越看越不對勁,直到這些人開始潑汽油,大媽果斷發揮熱心群眾的力量,撥打了火警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個地痞選擇了火柴這種低效且成功率並不太高的點火方式,尤其是在濕冷的冬天,更見其短板。他們想把火柴丟進屋,卻又被風頂了迴來,總之折騰了有一會兒。


    火好歹是燒起來了。


    地痞們大搖大擺地離開後,大媽才衝出屋子,在院裏吼著讓街坊們出門逃命,吼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一直吼到消防員扛著水管跑來。


    房體沒有受損,但裏麵是不能再住人的了,至少近期是住不進去的。


    姚順羽無助地站在變得焦黑的家裏,兩個警察也不太會安慰人,隻是一直催這個孩子去把家長找來。


    媽媽應該還不知道,除非有人去通知。她怕是承受不住的吧,想到這裏,姚順羽才終於有些想哭。


    對於那個報警的大媽,姚順羽真的很謝謝她,但她正在把別人家的苦難,渲染成一個繪聲繪色、還帶著擬聲詞的故事,來向警察供述,或是對著圍觀群眾們表演,這就是姚順羽不能忍受的了。


    -用力扇自己一巴。


    他衝著大媽默念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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