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鴉雀無聲,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驚得沒了表情,反正大家都帶著麵具。


    隻有幾個阿拉伯王子還在竊笑著交談,他們是拍賣會的常客,好像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青銅方尊在經過這場突發狀況後,不出意料地流拍了。


    沒有人舉牌,看著它,就想到了美國女人的尖叫聲,大家都不願意買下這尊帶著不愉快記憶的文物。


    “那兩人真討厭,害我們的方尊沾了晦氣。”印聲小聲說,“哈,下一個是金玉碗,也是我們的。”


    第三件,一隻小巧玲瓏的金鑲白玉碗,出自六百年前的中國,皇帝用過的碗。


    吳遠推算了一下,六百年前大概是明朝初年間,也就是說這碗說不定是永樂大帝的禦碗。


    金和白玉都是器中上品,“金鑲玉”器更是重寶。


    這隻金玉碗,碗身通體為透亮的白玉,光素無紋,壁薄如紙,底部鑲嵌純金碗座,雕工巧複,燦爛如新。


    起拍價七百萬英鎊,加價幅度五十萬。


    這隻精巧奪目的金玉碗引得台下買家讚聲連連,紛紛舉牌加價,很快就飆升到了一千五百萬英鎊。


    “兩千萬。”吳遠前座的一個金發女人舉牌報價。


    拍賣師兩眼一亮,說:“這位女士出價兩千萬,還有沒有更高的?”台下舉牌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一隻手猶猶豫豫地舉著牌子說道:“兩千零五十萬。”


    “兩千五百萬。”金發女人緊接著報價,勢在必得。


    “兩千五百萬,有沒有?”拍賣師環顧坐席。


    見無人舉牌,接著說:“兩千五百萬第一次。”


    無人應價。


    “兩千五百萬第二次”。


    依然無人應價。


    “兩千五百萬第三次。”


    拍賣師看了圈台下,已經準備舉錘了。


    “三千萬!”


    一個帶著rb口音的英式英語,聽著真奇怪。


    吳遠還在伸頭到處張望,瞧瞧是誰這麽豪氣,花了兩個多億的人民幣去買一隻碗。


    猛然發現印聲正高舉著編號13的號牌。


    心中大驚,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問他在發什麽瘋。


    印聲沒有迴話。


    前排的金發女人迴頭看了一眼是誰在跟自己搶這隻碗,吳遠看不見她麵具下的表情,隻覺得一束寒光從麵具兩眼處的孔洞中『射』向印聲。


    印聲並不去看女人,隻是靜靜等著報價師落錘。


    三千萬第二次了。


    “四千萬。”金發女人的聲音帶著分明的咬牙切齒,這已經是她願意為這隻碗所能出的最高價了。


    “五千萬。”


    印聲跟著她硬杠,非要奪下這隻碗,吳遠暗暗為他提心吊膽起來。


    原來印聲這麽有錢,還好意思說別人任『性』。


    五千萬成交。


    台下傳出由衷熱烈的掌聲,買家們紛紛好奇地迴看這位黑發的亞洲富豪。


    金發女人也迴頭,陰陽怪氣的甩出一聲:“祝賀。”


    “謝謝。”


    印聲得意地迴道,又小聲問吳遠:“你帶錢了嗎?”


    “啥?”


    吳遠震驚了,猛地轉頭看向印聲,麵具都差點掉下來。


    “我沒有五千萬……英鎊……”印大公子這才軟下了口氣。


    “那你憑什麽認為我有五千萬,還英鎊?”吳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角愣是給掙出了一滴心疼的淚花,心疼印聲這頭豬。


    “我以為老板會給你零花錢。”


    “她為什麽要給我零花錢?”吳遠覺得印聲這會兒簡直不可理喻。


    “你作為她的男寵,區區幾個億的零花錢算什麽?”


    吳遠要瘋了,以前買個煎餅還老想多蹭一點麵醬,今天卻被人認為有幾個億的零花錢。


    “實話告訴你,我都哭了,可惜你看不見。”印聲用手擦著麵具的眼角。


    “我也要哭了。我不管,誰拍的誰付錢。”


    “別這樣,至交一場,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印聲哀求道,聽起來很可憐的樣子,但吳遠猜他的麵具下,應該是嬉皮笑臉的。


    吳遠拿出手機開始計算,按今天的匯率,五千萬英鎊大約是四億四千七百多萬人民幣。


    邊算邊想:神經病啊,一個碗要四億,搶劫都不敢這樣開口的。


    “我卡裏隻有不到七百萬,剩下的四億四仟萬,你要自己想辦法,不行就去賣身吧。給拍賣行刷碗,刷個幾生幾世說不定就能還上了。”


    “噓——”不等印聲迴話,前排那個跟印聲搶碗的金發女人,迴頭抗議兩人的竊竊私語,似乎還在生悶氣。


    吳遠轉臉看向舞台,一輛推車剛下去。他隻覺心中一陣失落,像是突然空了一塊似的,很難受。


    原來就在他們小聲拌嘴的時候,第四件拍品,梵高的《麥田》已經被坐在他們後邊的俄羅斯人拿下,自己卻連個畫框都沒來得及看清。


    “都怪你!我連《麥田》都沒看到!”吳遠衝印聲發火,真的非常氣,他對這幅畫的期望早就超過了禱文帛衣。


    第五件是一把古希臘時期的斷匕,買家們已經開始舉牌了。


    “吳遠呐。”印聲又湊上來。


    吳遠沒理他,印聲就自己接著說:“下一件就是‘來自中國的、古老的金線黑『色』長袍’了。”


    “嗯。”吳遠這才出聲。


    “不管是不是禱文帛衣,我都把它給拍下來。”


    “嗯。隨你。”吳遠已經不想管他了。


    “我們不用付錢。”


    吳遠沒出聲,在等他下麵的話。


    “我們拿著東西就直接迴家。”印聲指的是瞬間移動。


    這個方法吳遠不是沒想過,他隻是比較容易把自己關進無端的道德囚籠。


    這會兒,腦中的小人a和小人b又開始吵架了。


    a:要遵守行業規則。


    b:屁的規則。這是地下拍賣會,那些黑墨鏡哪裏是保鏢,分明是打手,連顧客都打。


    a:我們這樣做無異於當年他們的強盜行徑。


    b:呸!鬼知道我們的文物是怎麽跑到他們那邊的,這是拿迴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


    a:這樣太不光明正大了,我們不能這樣。


    b:吃屎去吧!你個道德婊!


    你個道德婊!個道德婊!道德婊!德婊!婊!


    吳遠在心中暗罵自己,都能瞬間移動了,去大都會博物館拿迴個文物都沒在怕的!


    想必這些黑拍行的西方人也不會到處去宣傳:他們當年搶來的文物現在被別人搶走了。


    幹他!吳遠下定決心,他要印聲來一頓霸王拍。


    然後,第六件拍品被緩緩地送到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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