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地一聲巨響,金屬的拖布頭猛地直劈下來!流川被砸的一個趔趄,血流滿麵。


    沒有停頓的,又是一記橫掃——阿龍從背後將人擊倒。他麵無表情的拋下兇器,對著流川的腹部狠狠一拳,兩人越打越遠。


    “哼……”背後一身冷汗,三井這才甩了甩手心的粘膩,繼續觀戰。


    阿龍出手越來越狠,幾拳下去,流川終於耐不住的出手了。


    “哈哈哈哈!你動手了吧!”三井囂張的大笑,“你們終於動手了!這迴你們完蛋了!!”


    突然間眼前一花,一記重拳襲來,三井被打的向後仰去。頭皮一陣刺痛。流川拽著三井的長發將人提了起來。


    宮城大喊著住手,隻得到帶著怒氣的一句:“是他欠揍。”


    鐵男的手下急忙衝過去解救,被流川緊緊捏住手臂,驚人的握力讓他痛叫出聲。彩子上前製止流川,卻被脫身的混混一掌扇倒。這下子連宮城也發了瘋,兩方人馬戰在了一起。場麵一片混亂。


    鐵男嘖嘖兩聲,無聊的搖頭,這樣小打小鬧要弄到什麽時候。他幾步上前勒住流川的脖子,一個用力將其摜倒在地。解決了一個,然後是……轉身一腳踢飛了角田,接著是潮崎。鐵男環顧四周:一個一個解決掉,籃球隊,一共也沒幾人。


    “適可而止吧!”彩子焦急的跑上前,“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鐵男隻是冷冷看向彩子:“下一個是女的嗎?”


    彩子被嚇白了臉,怔在原地不敢過來。


    “長得不錯呀……”鐵男微微轉身,隨口調戲道,“我喜歡。”


    看到宮城緊張的樣子,三井壞笑著上前:“我也喜歡。”


    被流川揍得直不起腰的阿龍也開口道:“我也是……”


    宮城良田徹底火了:“你們別太過分了……不必繞那麽大的圈子,我奉陪到底就是了!想打我的話盡管衝著我來!三井,你不敢過來嗎!?”


    三井被激怒了,恨意堵的胸口脹痛。然而還沒等他動手,鐵男已經揮起了拳頭。


    被閃過了!


    鐵男敏捷的架起手臂擋下一拳。宮城良田跳起飛踢!連續兩下擊打在左臂,鐵男失去平衡像後倒去。


    三井:“鐵男!”


    “厲害!太厲害了!”文太和忠太震驚的喊。


    “笨蛋。”三井彎腰拎起拖把頭,“這點我知道……”


    走到宮城背後,三井雙瞳轉暗:“不過那又怎樣。”


    “你想怎樣?”櫻木一把按住三井的腦袋,怒意淩然。


    “櫻木!?”三井迴身一記,掄起的拖把平拍在櫻木的臉側!


    金屬的尖角劃破他的額頭,和那紅發一樣顏色的血汨汨地流下:“混蛋!”


    三井被扇飛了出去。


    ·


    頭重重的撞上地麵,腦子嗡嗡作響。白光在扭曲搖擺。


    啊啊……那是……天棚的頂燈……


    天花板上四排頂燈耀眼,木地板上人影重重。三井壽覺得自己好像躺在甲板上。


    遠行的航船被礁石擊碎,冰冷的海水從破洞處擁入。沉重的軀體漸漸下沉,擱淺,再也無法移動。


    數萬噸的海水將他壓在海底,頭頂的光源漸漸染上深藍,逐漸微弱,遙不可及。


    一片廢墟,沉船的殘骸裏,幽深陰冷,暗無天日。


    不能再出海了。


    無法奔跑,也無法飛翔。


    ·


    “小三,小三。”德男的聲音,“你沒事吧,小三?”


    幻覺消失了,他被扶著坐起來。


    模糊的水聲逐漸變得清晰,那是拳頭擊打肉體的聲音。


    “哈哈哈哈——!!”鐵男在笑。


    對了,這裏是籃球館。


    我是來……毀滅這裏的。


    ……


    “喂,你別太狂了,櫻木。”三井慢慢走過去,“你隻有一個人,不是我們的對手——你死定了!”


    三井,阿龍,德男,鐵男。四人互成犄角將櫻木圍在當場。


    然而還未動手,一個巨大的陰影忽然從頭頂砸下。戴眼鏡的肥仔高唿著壓倒了櫻木花道。


    號稱是正義夥伴的幾人,似乎是和光中學升上來的混混。兩幫人馬廝殺在一起,亂成一團。


    三井推著忠太道:“他們隻不過是高一的小子,你們給我上!”向後方退去的時候,卻被短眉毛的家夥喊住了腳步。


    “喂,別想逃呀,你這主犯。”水戶洋平走到三井的麵前,“你還沒有對手吧?我來和你較量較量。”


    直視著三井的眼睛,洋平目光淡淡:“來呀。”


    “臭小子……”三井感到被輕視了,“想找死麽……”


    話音未落,人已經整個摔飛了出去。


    洋平收拳俯視著三井:“喂,還沒完呢。站起來。”


    對方的拳鋒迅捷而淩厲,三井被連連擊中,隻能勉強站直身體。


    “可、可惡……你幹嘛多管閑事!你又不是籃球隊的!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迴答他的是一拳更比一拳重的攻擊!


    為什麽……身體的劇痛,眼前一陣模糊,三井愈加憤恨不解。


    為什麽都來阻撓我!!為什麽都要和我作對!?


    “可、可惡……可惡啊啊啊!”


    領子被拎起。


    “以後不準再找籃球隊的麻煩!”從短眉下的眼睛裏傳來令人心悸的寒芒,“再也不許踏進體育館一步!”


    【再也不許踏進體育館一步!】


    那聲音直戳著深埋的傷口,一刹那,三井壽痛徹心扉。


    從那泥濘肮髒的最底層,鋪天蓋地的憤怒翻滾湧上——憑什麽……憑什麽你一個外人也敢對我這麽說!!


    一拳揍向洋平的臉,三井的出手從未這樣快,也從未這樣重過。


    水戶洋平伸手捂住咬破的口腔,目光淩厲:“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刺痛,憤怒,暴戾,殺意!三井壽已經無法思考,腦海裏不斷迴響著那冰冷的聲音。


    他喘息著嘶吼:“我要毀了這裏——!!”


    是的,我是來毀滅這裏……


    現在就毀掉!通通都毀掉!!


    “夠了。已經夠了。”木暮公延拍了拍洋平的肩膀,他轉頭看向三井,“就此罷手吧,三井。”


    見勢不好,文太和忠太轉身向門口跑去,誰知開門的刹那便看到赤木剛憲怒目金剛般的臉。


    聽到門口的驚叫,三井轉身看去。


    從門外走進一個鐵塔般的身影。


    三井:“赤木……”


    到處是血跡,腳印,斷了的拖布的殘骸,破損的籃球。赤木剛憲踏著這一地狼藉走過來。


    沒有人敢阻住他的腳步,赤木剛憲徑直走到三井壽的麵前。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滿臉血汙,一身戾氣……站在這最神聖的籃球場。


    “三井。”赤木注視著麵前的人,有很多話想說,卻沒有開口。


    蒲扇般的大掌狠狠扇在三井的臉上,耳光的巨響在體育館迴蕩。


    沒有閃躲,沒有吭聲,三井硬挨了這一巴掌:“赤木……”


    逞強的站直身體,麵對著知曉一切的赤木,三井壽無話可說。


    嘲笑吧,像爛泥一樣活著的我……失去了所有,被剝奪了夢鄉,軟弱的逃避著的我……


    又是一記耳光。


    赤木剛憲掌心發麻,他皺眉凝視著三井的眼睛,沒有再繼續。


    “三井……他是籃球隊的成員。”


    是木暮公延的聲音。


    【他是籃球隊的成員。】而不是【他曾經是籃球隊的一員。】


    木暮這家夥……三井握緊了拳頭,努力止住心頭的酸澀。


    “我們這一屆,凡是打過籃球的人,沒有人不知道武石國中的三井壽。”那聲音繼續說著。


    武石國中的三井壽,當年的縣大賽冠軍,扭轉乾坤的一擊,中學時代的mvp,讓湘北稱霸全國,奪得日本第一……


    一幀幀一幕幕,往事如刀般鋒利。


    腿傷入院,偷跑練習,然後再次入院……三井壽從此消失在籃球場。


    嗬嗬,簡直堪稱是年度大戲,悲劇之星。


    “木暮,你羅裏羅嗦的說些什麽!”三井好笑的看過去。每一個反派都有一段悲傷的過去麽?


    “可這都是事實啊,三井。”木暮凝視著三井。


    每個人的目光都若有所思,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可笑的同情。


    德男幾步上前:“三井……其實,你很想迴籃球隊吧……”


    怒火中燒!


    三井一拳揍在德男的腹部!


    “住手,三井!”木暮上前阻攔,反被三井甩開倒地。他仍強撐笑顏,扶正眼鏡道:“三井,你的膝蓋已經好了吧?既然這樣……不如再和我們一起打籃球吧!”


    哈……哈哈?


    木暮那輕鬆抹去一切的邀請反而令三井更加生氣!


    再一起打籃球?!


    怎麽可能!怎麽可以!?開什麽玩笑啊啊!!


    當我忍受傷痛,拚命想要返迴球場!當我被剝奪了夢想,當我被剪斷了翅膀!當我心灰意冷,當我逐漸絕望!!當我像野狗一樣流浪!!如同喪家犬般生活——!!!


    當我已經永不再是我!!


    他狠狠地推開伸出手的木暮:“你是白癡嗎!?我為什麽要和你們一起打籃球!蠢貨!”


    “籃球對我來說早就是遙遠的迴憶了!我來這裏隻是為了教訓宮城和櫻木!再也不要跟我提那些陳年舊事了!!”


    他激動的渾身顫抖,嗓子發幹,聲音撕扯著用力吼道:“籃球不過是普通的課外活動罷了!我覺得太無聊所以才退出籃球隊!這樣不行嗎!?”


    木暮一把扯住了三井的領子:“是誰說要稱霸全國……啊?!是誰說要成為日本第一!!是誰說要讓湘北強大起來的!?”


    入隊時在安西教練麵前意氣風發的宣誓:【我的目標是讓湘北稱霸全國,成為日本第一!】


    【我們要讓湘北強大起來,稱霸全國!】遞交入部申請時在走廊裏立下的承諾……


    “三井……你沒種……你這個沒種的家夥!說什麽稱霸全國……”木暮公延從未吼得那麽大聲,“少在別人麵前癡人說夢了!!”


    “木暮……!”怒吼衝擊著三井的心。


    當年的夢想……不,我已經迴不去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一把推開木暮,“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是來和過去決裂……將一切結束!


    我是來——我是來毀滅這裏的!!


    不……


    我……


    是來……埋葬自己。


    “三井。”


    是誰?


    三井轉過頭:“宮城。”


    那個小個子的家夥冷冷的指著自己:“沉溺於過去而無法自拔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


    咚咚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在靜謐的體育館。


    一個熟悉的,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聲音。


    “是我……把門打開。”


    鎖緊的大門被彩子拉開,那人的白發被夕陽鍍上銀光……


    腳步聲踏在三井的心上發出地動山搖的巨響——安西教練……


    【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放棄希望。】那個人的身影無數次無數次的出現在夢中,他手執籃球,聲音如同黃鍾大呂,【如果你放棄了,那麽比賽也就結束了。】


    無數的畫麵像風暴般席卷——再也無法說謊,在他的麵前,再也無法倔強逞強。


    【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可以重返籃球場……】


    “安西教練……”三井顫抖著,淚水再也無法遏止,他踉蹌著跪倒在地,“安西教練!”


    【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可以重返籃球場——】


    “安西教練……我想打籃球……我想打籃球啊——!!”


    【——那一天,一定就是今天!】


    悔恨的淚水衝去內心的汙穢,拋掉無聊的自尊,不再別扭的逞強,三井壽跪在安西教練的麵前,哭得像個孩子。


    ——————————————————————————————————————————


    有情有義小劇場:


    “我隻是被朋友拉來幫手。”麵對著校方的詢問,鐵男答得一臉漫不經心。


    “下次再敢來湘北鬧事,一定把你治安拘留!”


    “是~是~好囉嗦呀……”


    教導主任的大嗓門隻換來鐵男無聊的摳耳,他走神看向別處,正對上三井的視線。


    那家夥隔著操場的圍欄側頭望過來,一臉複雜的表情。


    “別在意。”鐵男咧咧嘴,用口型示意,“不會拿我怎樣的。”


    右手順勢在身側輕輕擺了擺——快走吧。


    教導主任怒火中燒:“混蛋!在看哪裏啊!?目中無人的家夥!”


    “聽得煩了,走個神都不行麽?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鐵男懶洋洋的轉頭道。


    自動屏蔽了校方的怒吼,耳聽得那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三井同學,你的傷還是到保健室包紮一下比較好。”


    “是、是!安西教練!”那家夥迴答的聲音響亮爽朗。


    鐵男的目光又瞟了過去。


    三井壽正緩緩走過綠色圍欄的分界線,腳步微帶蹣跚。他走的很慢,卻也走得很穩。黃昏的光包圍著他,那背影愈行愈遠,愈行愈遠,仿佛要直走到太陽裏似的。


    鐵男勾起了嘴角。


    【本來想好好教你打架的……如果,你真的不打籃球的話。】


    【看來是不必操心了。】他閉目淡淡一笑。


    【太好了,三井。】


    作者有話要說:音樂當然是燃情版《直到世界的盡頭》!


    放上作者的渣圖:


    讓我們向過去的自己說再見……


    三井壽,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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