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蜷縮在床上,薄薄的被子將他整個人罩了起來,他躲在被子裏,用力地咬著自己的指節。


    他已經沒有在學校裏了,這裏是元帥的精神域,這些都是假的,池菽摸著下巴抵著無名指的戒指,樹葉形狀的堅硬戒指讓他冷靜了一些。


    「餵。」


    身上的被子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隨後被人粗暴地扯開,池菽像是一隻安靜躲在自己草窩裏卻被人硬拽出來的兔子。


    紅彤彤地眼睛警惕地瞪視著外來者,見到來人的臉時池菽愣了一下,方才機警的模樣去了大半,軟趴趴地道,「你怎麽過來了?」


    聲音有些啞,帶著淡淡的哭腔,見池菽這副模樣,對方那濃密的眉毛緊鎖,粗糲的大拇指按在他的臉上紅得妖異的眼角,語氣帶著些不爽,「誰欺負你了。」


    那樣子像是要把對方碎屍萬段一樣,池菽揉了揉眼睛,眼底微微亮了一下,他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另一隻手拽著少年的衣角,小人得誌一般地開口,「他剛剛推我。」


    「嗯。」對方揉了一下池菽的腦袋,輕輕應了一聲,冷淡地看向滿臉冷汗的紅髮少年。


    「我。」紅髮少年慘白著一張臉,「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他還說我搭上了你的大腿也沒什麽,他一點也不怕你。」池菽半跪在床上,纖細的手指緊緊拽著黑髮少年的衣服。


    另一隻手一根根地伸出來細數著紅髮少年的罪狀,最後池菽還加了一句,「他是不是看不起你。」


    紅髮少年聽著臉都快青了,他雙腿抖得不像樣,「楊宇,不是老大,這不是我說的,他胡說!」


    「哦。」黑髮少年冷漠地看著對方醜態百出的模樣,餘光瞥見一臉期待的池菽拽著他衣角的池菽時,不由得有些好笑。


    怎麽小人得誌的模樣也這麽可愛。


    楊宇有些哭笑不得,板著臉看向麵無表情,雙眼分明還紅彤彤的,此時卻一臉興奮的池菽,捏著他的後頸,「你今天要睡在這裏?」


    池菽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肩膀,這裏的木板床實在太硬了,他才睡了十幾分鍾便覺得渾身都不得勁,而且宿舍裏還有幾個對他虎視眈眈的舍友。


    池菽擰著被子有些糾結,但是楊宇的房間裏隻有一張床,白星的話言猶在耳,千萬不能和聯結中的哨兵有過度親密的接觸。


    少年拽著楊宇的衣服緩緩地鬆開,小聲道,「我認床。」


    他低著頭有些心虛,後脖頸的那隻手緩慢地摩挲了一下,池菽被那種感覺刺激的渾身發麻。


    見楊宇沒有迴話,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對方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他,後脖頸的那隻手移開,緩慢地捏住了他的臉,「小沒良心的,用完就丟。」


    池菽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下自己不是用完就丟,對方卻捏了捏他的耳垂,神色有些奇怪地掃了一眼池菽的床,湊到他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那你晚上要是嚇到睡不著覺來隔壁找我,我可不開門。」


    「你剛剛落下的東西。」楊宇丟了一件東西給他。


    池菽低頭看了一眼,居然是課本,他翻開那本書,上麵確實寫著他的名字,不過上麵的字跡飛鳳舞,淩厲極了。


    不像是他的字,反而像是剛剛走掉的楊宇的字跡。


    紅髮少年在牆角縮著,見楊宇要走,不由鬆了一口氣,有些氣悶地瞪了一眼池菽。


    「哦,差點把你給忘了。」走到一半的楊宇忽然扭頭走了迴來,拎著紅頭髮的衣領就往外拖。


    池菽看得心驚膽戰,抱著書露出一雙圓溜溜的杏眼,「你輕點教訓,不要打得太重。」


    楊宇挑眉剛想說話,又聽見池菽嘟嘟囔囔補了一句,「被老師看出來要被處分的。」


    紅髮少年:「……」


    第20章


    因為楊宇的那句話,池菽膽戰心驚了一晚上,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在並不舒適的床上睡著。


    明明精神域裏的天氣還很熱,池菽蓋著被子半夜卻還是覺得有些寒冷,早上起來時,他不由輕輕打了一個噴嚏。


    他醒過來的時候宿舍一點聲音也沒有,池菽輕輕地下床,他的幾個舍友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讓人很容易就聯想起死屍一類的東西。


    池菽看著那些沒有唿吸的東西,臉色不由有些蒼白,這個精神域不會真的有鬼吧,嫩白的腳縮在被窩裏,池菽一動也不動動彈。


    宿舍的門口掛著一個鬧鍾,池菽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鬧鍾的時針漸漸指向了早上六點,時針指到早上六點的那一刻中。


    宿舍裏的人紛紛動了起來,就像是這個精神域又活過來了一樣。


    紅髮少年是最先下床的,他看著池菽冷哼了一聲,像是在為昨天的事情不滿一樣,池菽沒有理會對方,盯著他的腹部看了半晌。


    沒有唿吸,沒有起伏。


    其餘的舍友也都和紅髮一模一樣,沒有一個人的胸膛是在起伏的。


    昨天晚上他一迴宿舍就被紅髮給欺負了,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今早猛然發現這種事情,池菽一刻鍾也不想在宿舍裏呆著了。


    他赤著腳快步出了宿舍,他輕輕敲了一下隔壁宿舍的門。


    「沒鎖,進來。」大概是因為早起,楊宇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點變聲期少年獨有的嗓音,聽著有些怪,但是不難聽,反而有種特別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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