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短刀墜落出來,康斯旦丁企圖用力咬住它。


    很糟糕的,不一會兒,康斯旦丁已然清清楚楚感覺到嘴巴嘴巴傳來酸痛感,是如此的強烈,如同被一個暴力的酒鬼捶了一拳還要難受。


    之前,在殺手基地裏,康斯旦丁沒有對嘴巴這麽訓練過,沒有。


    訓練地大都是肢體體力。


    現在,猛然讓康斯旦丁這麽訓練,有些突兀。


    漸漸地。


    康斯旦丁被一股疲倦,酸麻,疼痛所席卷。


    但殺手的意誌讓康斯旦丁永不言敗,永不。


    康斯旦丁悄然撇了一下老武士。


    老武士好像睡著了一樣,對這一切毫無察知。


    而康斯旦丁的口中,如同水壩缺了個口,口水從缺口裏瘋狂地望下注。


    黏黏,稠稠,像麥芽糖一樣,扯著特別長。


    康斯旦丁趕緊取出白色的軟布,欲要擦去。


    就在這時。


    老武士打斷了康斯旦丁的動作:


    “別動,康斯旦丁。”


    “讓它去吧。”


    康斯旦丁隻能收迴手,撇著老武士。


    老武士是閉目開口的。


    沒多久。


    唾液拉的特別長,如果以螞蟻的視角,這一定是一條自天而下的天空之河。


    唾液從嘴巴中留下,匯聚在康斯旦丁的腳上。


    沒多久,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漫卷老武士與康斯旦丁。


    康斯旦丁有些嫌棄,但沒有表現出來。


    因為口中的短刀,從穩定狀態到鬆動狀態。


    此時,短刀在康斯旦丁口中,無異於一座巍峨高山。


    康斯旦丁忍受著酸極了痛,口水源源不斷地流出。


    老武士麵對這一切,沒有一點兒神情變化。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老武士會睜開眼睛。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結束。


    康斯旦丁隻能在這煎熬中尋找安定的平衡點。


    先讓自己放鬆,才是比較有效的行為。


    想到這裏,康斯旦丁把手重新返迴膝蓋上,自然而然地張開著。


    微微調整一下坐姿,然後讓整個身心放鬆下來,軀體不再僵硬地對抗,而是以柔克剛,如同在深山老林中,聽聞鳥語花香。


    果然,口中傳來的酸痛,有所緩解。


    康斯旦丁繼續有模有樣地學著老武士一樣,進入冥想狀態。


    慢慢地。


    慢慢地。


    口中的異樣不知是徹底崩潰了,還是已經習慣了。


    酸痛不再襲擊康斯旦丁。


    口水也沒有繼續往下流。


    口中的不適之感,隱匿而去。


    口中刀,反而固若金湯。


    康斯旦丁的唿吸也隨著進入平穩狀態,深邃的雙眼,自然而然垂落,好像睡著了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


    康斯旦丁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老武士正在看著康斯旦丁。


    “你醒了。”


    老武士輕聲說道。


    “嗯!”


    康斯旦丁若有若無地點點頭,用鼻腔發出聲音。


    短刀已經和牙齒融為一體。


    牙齒就是手指,短刀恰似手中的武器。


    “繼續夾著它。”


    老武士再說道。


    康斯旦丁咬著短刀,再而點頭,沒有問為什麽,為沒有抱怨。


    這個地方,不是講道理與人情的地方。


    “你很厲害。”


    老武士毫不吝嗇地誇讚,滿滿都滿意之意。


    康斯旦丁沒有出聲,沒有必要。


    老武士停滯一下,再開口:


    “我叫山本九。”


    山本九?


    山本九。


    康斯旦丁默默念著。


    康斯旦丁對這個名字並不意外,這是一個典型的四國國人的名字,而老武士正是四國國的武士,所以,這一點並不奇怪。


    但令人奇怪的,老武士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


    這是不允許的。


    殺手組織中,老師與學生是不能有聯係方式,老師不能告訴學生他的名字,不允許。


    現在,老武士破壞了這個規矩。


    隻是,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老武士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康斯旦丁帶著自己的疑問,看著老武士。


    “別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老武士好像是康斯旦丁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康斯旦丁聞言,靜下心,聽聽老武士的講解。


    “山本是我老師的姓,九是我老師給我取的名字,我是第九位學生。”


    老武士帶著一股迴憶的語氣,那是老武士無比尊敬的老師。


    “我是一個孤兒,我不知道我的母親父親,老師告訴我,我被扔在一處無名墳邊,眼看就要餓死,即使餓不死,也會被饑餓的狼狗給吃掉,那可是戰亂的年代,跟現在一樣亂。”


    “唉——”


    一聲長歎,引動老武士久久不曾波動的心。


    康斯旦丁越發迷惑,不明白老武士為什麽會告訴康斯旦丁這些個人經曆。


    其實,這沒有必要。


    不過,既然老武士樂意這麽做,康斯旦丁也耐下心,當一迴傾聽者。


    這種事,不止第一次這麽做。


    老武士繼續說著,如同翻開一頁一頁的故事書一樣,然而,康斯旦丁卻讀出那股歲月陳舊的味道。


    一切都過去。


    一切都沒有過去。


    “我的老師是一位武士,順理成章,我也成為了一位武士。”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如老師所願,成長為一位技藝高超的武士。”


    “我打敗了我的師兄們,打敗了風之國的武士排榜第一的宮本武藏,之後,又擊敗四國國武士排榜前十的九位。”


    “隻有排榜第一名武士,我不能去挑戰,也不能。”


    “我的武士刀,不能出拔出來。”


    說到這兒,老武士眼波劇烈的湧動。


    過了數分鍾。


    老武士艱難地開口:


    “最終,我還是拔出我的刀。”


    “我贏了,也成為老師最驕傲的學生,但我也永遠失去了我摯愛的老師。”


    此時,老武士眼神黯然銷魂,那是一段極為美好又痛苦的時光。


    康斯旦丁望著老武士,沒有作出任何語言的安慰。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痛苦與不堪迴首的記憶,自己這麽多年都不能釋懷,旁人的言語也不一定有濟於事。


    康斯旦丁不是老武士的至親,所以,靜靜地傾聽就是最好的安慰。


    聽到這些,康斯旦丁明白老武士為什麽會這樣子了,這不是返璞歸真,也不是刻意為之,而是與痛苦作爭鬥。


    沉靜了很久。


    老武士才調整好心情波動,平靜地說:


    “現在,我要教給你的一刀流,一共三式。”


    終於,老武士說到了緊要的事了。


    康斯旦丁不由地提起幾分精神。


    “它是我畢生所學,濃縮為三式。”


    “第一式:一刀流·九死一生。”


    “這一式出,可以斬十人。”


    “第二式:一刀流·九五之尊。”


    “這一式出,能斬千人。”


    此時此刻,康斯旦丁似乎知道,老武士為什麽告訴自己老武士的名字。


    “第三式,也就是窮極一刀流,一旦出刀,不僅殺人,也會傷己,輕則重傷,重則同歸於盡,隻有在生死之際,迫不得已,沒有其他方法的情況下,才能使用,一定要記得。”


    康斯旦丁凝重地頷首。


    老武士緩和一下,才沉道:


    “第三式,窮極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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