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索索,詩人葉惠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橡果大的透明玻璃球。


    “魔藥!!!”


    康斯旦丁吃驚地叫道。


    透明的玻璃球裝著阿道夫喝下一樣濃綠的液體。


    一模一樣。


    葉惠聞言,不由自主地顫抖,抬起沒有眼睛的臉龐,問道:


    “你知道?”


    “道聽途說,一星半點”,康斯旦丁謙虛地迴答,這些信息來自阿道夫,確實知道不是很多,接著再說:“你怎麽有?”


    葉惠歎了口氣,開口:


    “這是用這雙眼睛換的。”


    康斯旦丁困惑地望著葉惠,繼續問道:“能不能把它的來龍去脈,說一下,謝謝。”


    葉惠把“魔藥”攥緊於手,便毫不在意地答複:“不用謝,朋友,我才應該感謝你,謝謝你聽了我的詩,這個世界,除了琳達,老布朗,所有人對“她”嗤之以鼻。”


    隨後,葉惠一五一十告訴康斯旦丁。


    葉惠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扶著到外麵嘔吐時,一個灰色長袍戴著麵具的“男人”靠近他。


    這個長袍麵具人告訴葉惠,可以迴到過去的辦法,代價是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葉惠即使喝醉,也不會這麽荒謬的事。


    長袍麵具人耐心說,可以免費一試。


    葉惠半醉半醒半信半疑,答應了長袍麵具人。


    當葉惠醒來時,雙眼已經不見了。


    長袍麵具人,告訴他,喝下這個藥,就能迴去過去。


    葉惠極度想揍一頓,這個人體器官騙子。


    然而,事已至此,葉惠將就著一試。


    果然,葉惠迴到了“過去”。


    那個有朝霞的清晨。


    有琳達和老布朗的時光。


    然而,“魔藥”帶來不止歡快,還有身體的摧殘。


    人體,精神對“魔藥”太過於依賴,而“魔藥”隻剩最後一瓶。


    如果沒有魔藥釋放體內的“狂暴”,人會爆體而亡。


    沒有“魔藥”,人會痛苦死的。


    死得慘不忍睹。


    康斯旦丁的臉色,沉了下來,問道:“他長什麽樣子?男人?女人?”


    “忘記了。聲音聽起來是男人。”葉惠搖搖頭而道。


    “可以把它給我嗎?”康斯旦丁指著“魔藥”問。


    “朋友,實在抱歉。”葉惠再搖搖頭。


    到這裏,康斯旦丁沒有其他話要問。


    彼此沉默了一下,葉惠打破安靜:“如果可以,朋友,請幫我把門關一下。放心,我對你沒有什麽威脅,我也不會敵對誰,我隻想見琳達和老布朗最後一麵。”


    康斯旦丁沒有迴答葉惠,而是說:“你知道,我是來暗殺你的???”


    葉惠出乎意料地“我知道”地答複:“我知道,因為我是那個組織的人,我理所當然要死,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不過,沒關係,誰不會死呢?你來的正準時。”


    “那個組織?”


    “很抱歉,朋友,我不能出賣它。”


    葉惠坦然地“看”著康斯旦丁,再說:“好了,朋友,再見,幫我關一下門,等下你再進來。”


    康斯旦丁一直都小閣樓外麵,沒有進去。


    因為小閣樓裏麵給他的感覺,不舒服。


    “嘩——嘩。”


    康斯旦丁用右手把鐵床板給拉緊,左手的手槍時刻準備著。


    “門”很快關好。


    過了一會兒。


    聽到一聲液體咽進喉嚨的聲音後。


    一切靜悄悄。


    猛地。


    “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


    熟悉的聲音再起。


    熟悉極了。


    這種痛苦,慘叫,悲慘,仿佛來自地獄。


    康斯旦丁頭皮發麻,精神高度集中,如同即將出堂的子彈。


    “不不不!!!”


    “啊啊啊嗚嗚嗚!”


    鬼哭狼嚎。


    煉獄裏的罪人。


    “啊啊啊啊啊!!!”


    緊著,是駭人的喘息,與牛臨死時的斷氣一樣。


    之後,死一樣的沉寂…………


    海風徐徐。


    海浪聲聲。


    “威廉,快點,快點。”


    是一個妙齡少女的聲音。


    “琳達,等一下我,我跑不動了。”


    是少年威廉。


    “哈哈哈,威廉,你怎麽跟我一起出遠海,你連琳達都跑不過。”


    少年的老布朗的聲音。


    “你們都不是人,都跑了三迴了,你們都不累。”威廉不服氣地說道。


    “哈哈哈,威廉,如果沒有好的體力,遊不到很遠的地方,你還要不要出去遠海。”少年的老布朗,耐心地豪爽地教導。


    “威廉,你還要出海嗎?”小琳達停下腳步問。


    …………


    忽然,一個玻璃杯子被摔破。


    伴隨而起,是女孩的哭泣聲。


    “琳達,我愛你,我愛你,我可以為你而死,你為什麽選他?”是威廉的咆哮。


    琳達隻哭泣,沒有迴答威廉。


    “迴答我!看著我啊!琳達,你知道,你知道,我愛你,我可以為你死,不信,我現在死給你。”威廉說著,跑去廚房,拿出水果刀。


    琳達哭得更恐懼,又恐懼地說:“不要,不要,威廉,威廉。”


    “看著我,琳達,看著我,說你也愛我。”威廉痛苦地叫道。


    琳達哭泣地迴答。


    威廉把刀丟在地上,抱頭痛哭流涕。


    …………


    “砰砰砰!”


    三槍之後,一切死寂。


    悲劇淹沒在寒風裏,沒有人知道,有三個孤兒,為了生存苦苦掙紮,為了各自的愛情痛苦。


    有諺語:愛情,理智兩難全。


    不會被祝福,也不會有善終。


    這是上帝糾正世界痛苦的原則,不然,痛苦隻會生下痛苦。


    槍聲響起後,很久很久。


    康斯旦丁再推開“門”。


    “桌子”旁,一隻痛苦麵狀的詩人,手裏舉著手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子彈已經穿過這個敏感的心靈,沒有眼睛的窟窿,難以置信地流出淚水。


    “你的詩集,又忘了。”


    康斯旦丁低低而語,又低下頭,彎下腰,走進去。


    康斯旦丁把沾著血與腦漿的詩集,一頁一頁撕下來。


    點燃。


    一首一首詩歌飄迴去這個熱愛詩歌的詩人葉惠·h·威廉的身邊。


    《眼睛》


    我是一個盲人。


    在清晨散步。


    我踩到一雙眼睛。


    我摸索著這雙眼睛,並把它按進去我窟窿眼裏。


    遽然。


    我凝視到了深淵。


    那裏無數鬼魂。


    那裏痛苦


    掙紮


    慘叫


    人間慘象


    它告訴我:這是我送給你的雙眼。


    好用嗎?


    好用嗎?


    《秋天》


    當第一片落葉掉在水裏


    漣漪一下


    我的心就被一揪


    它牽動的不是一片波紋


    而是我對愛的記憶


    我忘了


    似乎很遠


    又似乎很近


    她多久沒有撫摸過


    我的頭


    對我說


    威廉,要穿好衣服


    風很涼


    不要下水


    嗯——


    葉子一落


    我便知道


    該多穿一件


    這件事


    我總是不太記得


    過去


    有人總會囑咐我


    我習慣了


    人一旦習慣某種事物


    就會依賴


    依賴使人善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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