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停後,接踵而至是冰雹,不停歇地墜落,把積雪紛紛擊墜,隨之又是大雪兩天。


    不知幾個晝夜。


    一個髒兮兮的黑狗熊般的男人拖著兩頭森林狼,脖子還掛著一雙樹葉做的鞋,緩緩走出原始森林。


    “終於出來了,讓人有些忍不住喝一杯白蘭地慶祝一下……再見了,這糟糕透的遭遇。”


    這個男人低低而道,不滿之情,盡量地克製住。


    掩蓋之下的右手心,蘊藏著猙獰的圖紋,赫赫然說明他是康斯旦丁·喬萬寧,這個可憐的倒黴蛋。


    “嗚唿!”


    廢氣甫出嘴唇,不容片刻,迅速成汽,再如霧般化淡消失不見。


    這溫度,可見低得可以凍死一頭肥牛。


    康斯旦丁用枯藤把右手的圖紋遮蓋住。


    看起來,康斯旦丁就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如果有一把雙管獵槍,再好不過。


    “噗噗噗。”


    “噗噗噗。”


    康斯旦丁走了三千多裏,依舊不見人煙,馬跡。


    “嗯……還是不走運。”


    “……已經夠糟糕,別再有意外出現,我親愛的,仁慈的上帝。”康斯旦丁祈禱著,雙手死死拖著兩隻魂飛魄散的森林狼。


    這幾天,康斯旦丁被折磨到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合理。


    康斯旦丁除了遭遇鬼怪般的惡劣天氣,還掉入四米的深坑。


    尋常情況之下,狗熊都是單獨出沒,而康斯旦丁不小心被兩頭兩米高的狗熊追趕著,圍攻著,不得不狼狽不堪地逃亡。


    這運氣,喝水都需要小心謹慎。


    說起飲食。


    至今,他還沒有進食過一點食物。


    肚子依舊飽脹,完全沒有饑餓感,而且感覺到能量充沛,如同蓄滿水的水池一樣。。


    不知道怎麽迴事。


    也許是病了。


    難以猜測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這麽荒唐,不需要進食,還這麽生龍活虎。


    不可思議。


    人需要吃飯才能活下去,此時的康斯旦丁卻打破了這個常規。


    不知不覺。


    康斯旦丁走到一條泥土旅途,並在那裏等了好久。


    可能是很久,也可能沒多久。


    因為等待的時間,比普通時間長,也就相等的時間,等待的時間莫名的拉長了。


    現在,還是沒有人經過,不也知道這個地方是哪裏。


    但可以肯定,絕對屬於原始森林的範圍之外。


    “我一直都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一位老實本分的人兒。”


    “上帝啊,仁慈的父啊,給一輛馬車,牛車也感激不盡。”


    康斯旦丁虛偽地祈求。


    每次一有事,康斯旦丁才想起了光明之主。


    沒用的。


    平時不導告,也不懺悔,臨時有事,即使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都不會伸出手。


    上帝也不會的,上帝也不喜歡被人當備胎。


    康斯旦丁的背後。


    是雪地上有兩條拖動的痕跡,和一對深深的腳印。


    已經走出了原始森林的外圍,這意味著走出了原始森林,但還屬於原始森林的輻射範圍。


    康斯旦丁卻沒有為走出原始森林外圍而高興,反而有些沮喪極了。


    “看樣子,上帝拋棄了我。這不是一個好事情。”


    康斯旦丁幽默地咕噥著,等了很長時間,沒有馬車經過,隻好挑了一個感覺良好的路的一端,邁開腳步,拖著兩匹森林狼走去。


    慢慢走著。


    康斯旦丁抬起頭,望著路的遠處的天空,天空已經微微黑,微微暗了。


    繼續,慢慢而行。


    走著。


    走著。


    路的兩旁依然荒涼的暮色。


    沒有遇上活人,野狗倒是幾條。


    …………


    很快,黑夜如流浪漢的髒兮兮的黑布,籠罩著,包裹著康斯旦丁。


    康斯旦丁反感地躲在森林狼裏。


    一隻森林狼為床,一隻作被。


    康斯旦丁睡在大路邊上,隻要風吹草動,立刻醒了。


    這樣做,就是防止自己錯過路過的過路車。


    當然,這也意味著危險,一者是路過的強盜,會搶劫。


    看起來,康斯旦丁一副窮酸樣子,好像沒有什麽可搶,其實他那兩隻森林狼的皮毛,一隻最少值三千便幣,兩隻便是六千便幣,一般人的一個月的薪水才三四千便幣。這是一筆不小的橫財。


    二者是小偷。


    小偷,無關緊要,從來沒有小偷能從殺手那裏盜取一星半點兒好處,小偷能從殺手手裏奪食,無異是與蛇同掙,隻有死的下場。況且,那個小偷來這種鬼地方瞎逛,最多就是路過的小偷而已。


    三者是狼,不過這離原始森林很遠了,出了原始森林的外圍,但還屬於原始森林的影響內。


    除非,運氣極其不好,否則,狼不會出沒在這麽外的地方。


    “啊——哈…………應該不會有狼的,這麽冷的天氣,最適合睡覺。”


    康斯旦丁打了一個疲倦的哈欠,喃喃,然後躺在森林狼的軟綿綿的黑灰色皮毛上。


    很快,康斯旦丁進入半睡半醒狀態。


    還來不及多躺一會兒,就聽到一聲不友好的聲音:


    “嗷嗚——!”


    遠處的原始森林,長吼著狼嚎。


    清清楚楚,就是狼嚎聲。


    “嗷嗚——!”


    “嗷嗚——!”


    通過聲音,知道。


    不止一條。


    “見鬼了!”


    康斯旦丁猛地睜開眼,耳朵豎起來,本能地警惕起來。


    “嗷嗚……”


    康斯旦丁一動不動,唿吸也屏住。


    過了,二分鍾。


    康斯旦丁才確認而道:


    “是狼,看樣子,不少於三條。”


    康斯旦丁通過狼嚎的聲音的次數和音色不同,大概猜測一下,給出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數字。


    “嗷嗚——!”


    很不幸。


    狼嚎望康斯旦丁這邊傳來,越來越洪亮,仿佛看見一群冒著幽綠幽綠冷光的森林狼,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冷酷無情地走來,一股寒風伴隨狼群出沒而起,陰森森的獠牙,在沒有月光的黑夜裏,自發出冷白光,如同刀片反射殺手的目光一樣。


    是的。


    狼群就是望康斯旦丁這邊而來。


    “混蛋!”


    “這跑不過它們,狼天生就是獵人者。”


    康斯旦丁邊說道,邊不遲疑地骨碌碌地站了起來,“唦唦”地橡樹葉裙子作響,在寂靜的夜裏,響得刺耳。


    康斯旦丁又隨手地拎著兩頭森林狼,摸黑趕路,趕緊地跑。


    “嗷嗚——!”


    狼嚎宛在耳際,刺激著頭皮發麻。


    “嗚唿唿唿。”


    疾風由於腳步的提速而起。


    康斯旦丁拚命地跑,蒙乎乎地跑,也不管對不對,反正遠離狼群就對了。


    “噗嗵!”


    康斯旦丁趔趄地飛出去好幾步,才停住,差點撲個狗啃土。


    黑暗的夜裏,趕路,絕對不是一件行得通的事。


    康斯旦丁被絆倒在雪地上。


    “嗷嗚——!”


    狼來了。


    “不行,不行,手無寸鐵,該怎麽反擊?”


    康斯旦丁迴過頭,循聲望去,黑乎乎,還是黑乎乎,仿佛又看到綠地發幽發光的眼睛。


    岌岌可危。


    黑暗裏。


    窸窸窣窣,康斯旦丁摸著兩頭森林狼的後腳踝,準備溜之大吉。


    就在這時候。


    狼嚎裏夾雜一種人類世界的聲音:


    “當當當!”


    “當當當!”


    “當當當!”


    是鈴鐺聲。


    一陣鈴鐺聲從黑暗裏急急而來,如同陽光劃破黑夜。


    “喂!”


    “喂!”


    “喂,這裏,先生。”康斯旦丁鎮靜地急忙大叫,並用了尊稱。


    不急不躁。


    鈴鐺聲,越來越清晰。


    “這裏!”


    “喂!”


    “這裏!”


    “先生!”


    康斯旦丁趕緊把森林狼放在地上,用手合攏成喇叭狀,頂在嘴上,大喊。


    很快,一輛馬車出現在康斯旦丁的眼睛裏。


    康斯旦丁沒有再喊叫,他知道趕車的馬車夫知道了。


    “當當當!”


    “籲——!”


    一輛樸素有篷的馬車,停在了康斯旦丁身邊。


    “你好,我叫貝達思·拉得裏,是一位獵人,這是我的獵物。”


    康斯旦丁伸手把雪地上的兩頭垂頭喪氣的森林狼舉起來,趕緊說明自己不是強盜,也不是在說謊話,而是一位要搭順風車的獵人而已。


    馬車夫沒有立刻迴複,似乎在等車廂裏的人發話。


    “我隻要去鎮上,就可以了,我會給錢的。”康斯旦丁繼續再解釋。


    以免被誤會。


    如果被誤會了,那就完蛋了。


    狼嚎越來越亢奮。


    話說到此為止,康斯旦丁不再多說。


    話多必失。


    車裏,絕對是一個非凡的人,不然,他不敢這麽膽大地停下。


    要知道,這是荒山野嶺,每一個陌生人都是一個未知的炸彈,隨時會爆炸,還是隨機性的。


    但他既然敢這麽做,康斯旦丁就不必再多說了。


    這是一個聰明人。


    跟聰明人打交道,不必要跟他說那麽多,他會根據一個孔細,能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所以,凱撒裏德大陸流傳一句諺語:謠言止於智者,是因為智者有自己的哲學觀,即使錯了,他們也不會悔恨。


    智者往往都是獨立思考,從不人雲亦雲,不論事情是任何絕對的真理性,也不跟附和。


    “進來吧,貝達思先生。”一個睿智,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的聲音,從車裏傳出來。


    “這麽自信?”康斯旦丁暗道,這是什麽人,搜身都不需要,是藝高膽大,還是魯莽粗心。


    “謝謝。”


    康斯旦丁裝成樸素老實的獵人一樣客氣禮貌地迴答,再朝著馬車夫微笑一下,然後提著森林狼進去車裏。


    康斯旦丁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弄髒他的馬車,既然敢叫,就不在乎這點小事。


    這是車裏的人在考康斯旦丁會扭扭捏捏,還是痛痛快快。


    當康斯旦丁上了馬車,車裏的主人就知道康斯旦丁不是獵人,更不是普通人。


    這其中奧妙無窮,靜靜思考便知。


    這就是智者過招,招招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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