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溫度下降!


    奇奇怪怪的聲音毫不在意別人聽不聽的到,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


    啊,太完美了。


    我要歌頌它啊!上帝啊!


    這麽完美無瑕的畫。


    這麽誘人的曲線。


    完美極了。


    這幅聖潔的畫啊。一定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畫家。


    是的,畫家啊,最偉大的畫家。


    我簡直愛死了曲線,勝於愛直線。


    上帝啊,這是不可能的…………


    “確實很抱歉,這個世界上,無緣無故又多了一個迷失自我的人,三更半夜裏,不做夢,卻在說什麽夢話?”


    康斯旦丁調侃而道,很想衝過去,朝他揮一拳在他臉上,讓他清醒清醒,並好心腸地告訴他:嘿,夥計,該睡覺了。


    這就是禿頂男人說的“別激動”,也知道為什麽這麽廉價,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不把這個糟糕的租客趕走。


    可能這個古怪的租客是一個無賴,或者租客是禿頂男人的親戚。


    康斯旦丁強忍著鬧心的噪音,強迫自己入夢,進入半睡半醒狀態。


    殺手是不能挑剔環境,要隨遇而安。


    所以,康斯旦丁不像貴族小姐那樣吵吵囔囔去找禿頂男人算賬,退錢。


    當然,貴族小姐也不會住這麽鬧心低級的地方。


    即使康斯旦丁對環境是比較挑剔,不過,殺手的素質讓他沒有抱怨,又很快地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嗚嗚嗚!”


    窗外,北風唿嘯,如同冷瑟的可憐人的牙在打顫。


    古怪的瘋子在隔壁一夜未眠。


    康斯旦丁半警惕半睡覺。


    很幸運,無風也無浪,一夜過去了。


    早上。


    康斯旦丁出門,雪有一腳踝高。


    昨夜又下雪了,怪不得溫度又下降了。


    “慢走啊!夥計,祝你好運,上帝保佑你。”昨天那個禿頂的男人熱情地喊道,像一座火山那麽熱。


    禿頂男人一大早,樂開花了。


    因為康斯旦丁把那把雙管獵槍買下來了,塞下背包裏。


    早餐,吃了一碗實心麵和一個芝士蛋糕。


    康斯旦丁順便買了瓶裝礦泉水,和一些餅幹,便坐著往原始森林去的馬車。


    馬車是一個敞開式的,沒有車篷,沒有座椅,更不用說遮風擋雨之類的門板。


    馬車就是跟尋常拉貨的牛車一樣,估計就是用牛車來拉人的。誰不想閑暇時間,多掙點錢,補貼家用,再不濟也能買上一瓶劣質的啤酒。


    馬車上,誰都沒有說話,都互相防備著,不言而喻都是擔心吃子彈。


    康斯旦丁默默地觀察:整個車上包括自己在內,一共七個人,全是男性,年齡平均四十歲,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佬,一個樣子看起來是沉默寡言類型的綠人,一個隻有一隻眼睛的大漢,一個瘦瘦高高的白人男子,一個模樣,給人感覺是陰險狡詐的綁著長辮子的白人,還有一個馬車夫。


    康斯旦丁在打量著他們,同樣,他們也都在暗中觀察。


    彼此彼此,誰都不是初來乍到的小白羊,如果不例外,都是吃過人血的冷血動物。


    隨著時間推移,高聳入雲的原始森林遙遙在眼。


    直到馬車不能再走的地方,馬車才停下來。


    馬車夫可不敢招惹這些刀刃上吃飯的人,哪怕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家夥。


    康斯旦丁付了錢,下了馬車,馬上和一同而來的探險者,尋寶人,賞金獵人,一一錯開。


    原始森林,外圍,某一處。


    高聳的杉樹,樟樹,橡樹,有的落盡葉子,有的依舊暗綠如墨,無一不貪婪吸光那點可憐的陽光,使得原始森林陰森森,冷颼颼,情不自禁寒顫。


    地上的植物大都是好陰性植物,也有喬木的樹苗,不過,幾乎都是臉色蒼白,瘦骨嶙峋,但它們沒有放棄,它們死死地盯著著蒼老的古樹,隻盼望著古樹一死,便“趁人之危”地生長,吸吮古樹的骨髓,趕緊長成其他的樹威脅不到的蒼天大樹,自己成了威脅“別人”的存在。


    這裏,距離浦浦那亞遺址,一千米左右。


    康斯旦丁拿出地圖,對比著,看好方向。


    “窸窸窣窣。”


    康斯旦丁把地圖放迴包裏,環顧四周,昏昏沉沉,地上的雪都變成灰黑色。


    “沒有?真的沒有?”


    “不會的。”


    “是的,向來直覺不會欺騙我。它不會欺騙我的德幣,它不需要。”


    康斯旦丁在重複昨天似乎人被跟蹤的感覺,持以懷疑態度,不武斷下結論。


    “哢嚓!”


    康斯旦丁認真地檢查一遍手槍和匕首和新買來的雙管獵槍,又看了手表。


    現在。


    九點五十分。


    “好,一切正常。上帝保佑!光明。”


    康斯旦丁在胸前畫十字,然後握著黑色的探路長竿,輕輕地戳。


    隻能戳,不能打,在寂靜之地,一點兒聲音都能傳得很遠很遠,這無疑暴露了位置,如同愚蠢的青蛙的聒噪,把自己的位置無知地告訴狠毒的蛇,這將是青蛙為自己的無知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被積雪所覆蓋,不全是平地實地,也可能是窟窿,也可能是首夾子,也可能是冬眠蛇的窩。


    雖然在杉樹林有過經驗,康斯旦丁還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每個進去原始森林的人,不論是老獵人,還是初來乍到的,都是新人,因為原始森林除了貪婪無厭的人,還有它那詭異的天氣。


    這些危險,就是老獵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嗯!”


    康斯旦丁謹慎地唿出一口氣迅速成汽,再消失不見。


    嘴巴裏唿出的熱氣,一米之外,不是那麽明顯。


    “噶咂!”


    一個巨大咬合力的聲音。


    康斯旦丁沒有後跳躲避,麵前腳下的一個獸夾把探路竿末尾之處咬斷。


    聽到聲音,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了。


    “嗚!”


    康斯旦丁深吸一口氣,讓緊張的頭皮,緩和下來,重複地思索:


    這個原始森林,危險不止來自大自然,還來自人類。


    還有一個若有若無的潛在的威脅,也在窺視著,如同藏在暗處的三角頭毒蛇。


    即使是感覺,直覺,也需要把它當成存在的。


    隻是。


    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鬼知道,什麽時候到。


    而且,阿格拉城遺址還在裏麵的裏麵。


    嗯……


    我該怎麽做?


    滑雪過去,嗬嗬,除非是上帝,才有高超的技能,在這蓬鬆鬆的積雪上漂浮。


    所以,隻能走路,走路。


    看樣子,到頭來還是隻能走路。


    康斯旦丁一想到這,頭疼不已。


    康斯旦丁不想這麽鬧了,但不得不去一趟,資料上沒有他想要的價值,除了一塊石碑和地址外。


    每一個人在原始森林裏,如同草原上的兔子,小心翼翼地走著。


    兔子的天敵太多了,除了狐狸,狼,還有蛇和鷹。


    突兀地。


    康斯旦丁的脖子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


    “怎麽迴事,脖子怎麽涼嗖嗖。”


    康斯旦丁走著,猝然覺得有東西掉在脖子上,趕緊用手去拿。


    康斯旦丁驚地又鎮定甩掉它。


    這是一條毒蛇,一條赭紅色黑圓紋三角頭毒蛇。


    不說二話,猛地反應過來。


    “噗噗噗!”


    康斯旦丁反應一瞬之間,下轉身,蹲下,舉起手槍對著高處。


    槍,沒有響。


    一分鍾。


    二分鍾。


    三分鍾。


    康斯旦丁壓抑著聲音:


    “該死的!誰幹的好事?”


    “惡作劇嗎?”


    “搗蛋鬼,別搗蛋了。”


    康斯旦丁幽默地自語。


    他把頭頂所處在的空間,都仔細再觀察一遍,沒有異樣。


    寂靜無聲,偶爾掉葉子外,沒有什麽大的動靜。


    “不合邏輯,此時,蛇明明冬眠,怎麽出現在樹上,飛上去的嗎?還是爬上去,不不不,都不是。”


    康斯旦丁暗暗地揣測著這條毒蛇怎麽上天的。


    康斯旦丁看著雪地上這條毒蛇,左右扭曲著,痛苦不已。


    看它緩慢地扭曲,應該是凍僵了。


    還好是凍僵了。


    不然,這給它一口,得迴去睡覺了。


    謝天謝地。


    康斯旦丁僥幸地念著。


    毒蛇的蛇芯子,不再吐爍,有氣出,沒有氣進。


    康斯旦丁又用探路竿挑了過來,毒蛇有氣無力地扭曲,和鐵線蟲一般掙紮。


    “沒有傷痕,無緣無故出現在高處,從天而降,什麽情況?這種毒蛇不屬於竹葉青這類會攀爬樹的毒蛇,不會爬到高處。”


    “一條毒蛇如何憑空出現?”


    “讓它坐熱氣球?長翅膀?或者是某種能騰空而起的東西。”


    康斯旦丁邊觀察毒蛇,邊認真地思考。


    毒蛇的扭曲越來越不頻繁,漸漸遲鈍,仿佛慢動作。


    “好了,夥計,睡覺吧。睡醒了就好了。”康斯旦丁對毒蛇說,手又有所動。


    “窸窸窣窣!”


    康斯旦丁把雪把毒蛇給瘞填了。


    “光明!”康斯旦丁為毒蛇往生淨土。


    “噗噗!”


    最後,康斯旦丁拍了拍手,把雪漬打幹淨,又繼續趕路。


    樹影慢慢地往後退。


    陡然一轉,一聲巨響:


    “砰!”


    是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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