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的花期很快就過去了,風一吹,泛起了漫天的杏花雨,顧思哲和池蔦蘿奔跑在杏花雨中,身影漸行漸遠......


    眼看著就快到了三月的尾巴,然而蘇謙和邵小芙的藝術展還遲遲沒有定下地點。


    顧思哲覺得學校小的很,總會有意無意地遇見李清卓和鄭佳,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逐漸地在後半月的學校裏,李延提到的傳聞開始愈演愈真,那就是拆樓。


    某日的一天,顧思哲等池蔦蘿放學的途中迴了宿舍等她,劉明還在上實訓沒有迴來,隻剩三個人在宿舍裏閑聊。


    李延歪在劉明的床頭玩著手機,眉頭時而微皺時而舒展,過了半晌,開口了。


    “老顧,蘇睿,我說那禁區的舊樓,好像是真的要動工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顧思哲,他對“禁區”、“舊樓”這幾個詞很是敏感,隻要提及其中半個字就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李延你再說一遍。”


    顧思哲想要再聽李延確認一遍,他現在所有的毛孔微張,心底有些緊張,但願這隻是李延聽過的又一個傳聞罷了。


    “舊樓好像真的要動工了。”


    李延說著,手機再次滑動了幾下手機,將手機遞給了顧思哲。


    蘇睿的心思全部投入到了專注的事情中,至於李延和顧思哲聊了些什麽,自己是一概不知。但蘇睿的桌子剛好和李延歪著的床鋪所對接,顧思哲過來拿手機的時候靠在了他的凳子上。


    “在看什麽?”


    蘇睿太過專注於眼前電腦發來的文件,顧思哲靠過來的片刻他也想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一會兒。


    “......”


    顧思哲的焦點集中到了李延手機的屏幕上,沒有一刻能移開眼睛。


    李延說的沒錯,禁區要移平並不僅僅是傳聞了,或許一開始是但在這一刻已經是實錘了。


    李延手機上所展示的是l大貼吧的一則消息,以及學校的規劃平麵示意圖。雖然有些模糊,但顧思哲看到了禁區附近有一行小字,是動工的日期,所規劃的是一棟新的圖書館。


    說實話,顧思哲覺得這禁區如若真的是要新建圖書館,此舉很是雞肋。


    畢竟l大已經有了一棟圖書館,圖書館也算是寬敞,實在沒有必要再去花費金錢人力去重建,無非是校方想要撈些油水罷了。


    很是可惜,這下徹底落實了,傷感突然在顧思哲的心頭蔓延上來,如果池蔦蘿知道的話......


    蘇睿見顧思哲沒有說話,目光也隨著他落到了李延的手機上,自然而然地也看到了那則消息。


    “沒想到......這麽快......”蘇睿歎了口氣。


    “怎麽你們兩個好像對禁區拆樓很在意?”李延接過了顧思哲放下的手機。


    “唔......我和老顧都是環境保護的誌願者,禁區那邊要是動工的話,這麽大片鬆樹林豈不是白瞎了。”


    蘇睿想起了劉明上次對自己和顧思哲的揣測,隨即現學現賣順手推舟。


    “怪不得呢。”李延沒有懷疑,相信了這個迴答。


    “......”顧思哲遲疑了兩秒,在宿舍的地板上來迴踱步。


    “這個事是學校定的,你我也沒有辦法阻止。”李延信以為真,覺得顧思哲是在為保護環境做設想。


    “算了,我去食堂買飯,你們誰去?”


    顧思哲歎了口氣,手揣在兜裏,靠在了門邊上問著剩下的兩個人。


    “嗯......我就不去了,老顧你幫我捎來吧,脆皮雞米飯。”


    李延慵懶地躺在床上,已經到了懶癌晚期,自從上次胳膊的傷好了之後也很少再出去拈花惹草了,這對他來說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好,你呢?蘇睿?”


    “你不和嫂子一起去吃嗎?”


    蘇睿想起了池蔦蘿的存在,問了一聲。


    “過會再去一趟吧,不急。”顧思哲望向蘇睿,目光緊緊鎖定著他。


    本來也想讓顧思哲捎飯的蘇睿,突然明白了他眼神裏的深意。


    “我跟你一起去吧,李延,在群裏問問劉明吃什麽,我和老顧一起給你捎過來。”


    說話的瞬間蘇睿已經起身走到了顧思哲身邊。


    “李延,你就跟劉明說我們給他捎飯就行了,我知道他小子今天吃什麽。”


    以前常和劉明一起吃飯的顧思哲很了解劉明的喜好,飯無非就是米飯,而菜也都是和土豆有關。


    “好,你們去吧,我再躺會兒。”


    李延再次癱了下去。


    “嗯。”


    顧思哲和蘇睿就這樣匆匆出了宿舍門。


    剛走至樓梯口,蘇睿就喊停了顧思哲。


    “老顧,你有什麽事?”


    “......關於禁區拆樓那件事,你怎麽看?”顧思哲的手緊握住了樓梯把手,向上仰望著蘇睿逆著光的臉問道。


    “唔......怎麽說呢......上次我們在宿舍裏也討論過,禁區對於那個案子的話......就像劉明推測的那樣,那頭顱若真是埋在那裏的話,早就被找到了......一直沒能找到的原因,應該就是被野貓野狗叼到山上了。這過去八年了,就算有證據的話早已無跡可尋了。對於禁區,我的看法是,可有可無,”


    蘇睿說完,低下了頭。


    “可有可無嘛......”


    “嗯......對於我哥來說,這個禁區可以有......畢竟那是學姐最後生活過的地方,也是案發地點,有著紀念意義。對於學校,規劃設計圖想建新樓也是造福學生,所以禁區也可以被......”蘇睿沒有再說下去。


    禁區對於池蔦蘿的意義和蘇謙是一樣的,雖然不得不承認,拆樓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像李延所說的那樣,身為學生是沒有辦法去阻止的。


    “那你哥......知道這件事了嗎?”顧思哲試探地問著蘇睿。


    顧思哲現在腦中全部都是池蔦蘿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失落、難過還是悲傷,這些畫麵在腦中像是電影一樣循環播放。他的腦中有一個小小的想法,舊樓能否保存下去,或許可以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蘇謙。


    “我哥他......還記得咱們開學聚會之後,聽李延一說,腦中也都是那件事。後來我哥跟我說要辦藝術展的時候,飯桌上我還是沒忍住,跟他說了。當時是覺得如果我知道的情況下不告訴他後來舊樓被拆的話他難免會難過,所以想給他打個預防針,他聽了之後,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可能是經曆過太多的打擊已經麻木了,或者是在我之前就早有耳聞了。雖然語氣淡淡的,但是心裏還是很難過吧。”


    蘇睿說著走下了樓梯站在了顧思哲旁邊。


    “嗯......我說,你哥最近有沒有告訴你藝術展到最後定下的地點?”


    顧思哲突然轉移了話題,這讓蘇睿有些茫然,但他似乎隱約能猜到顧思哲的想法。


    “你是說......”


    “你哥到現在還沒有定下來藝術展的位置的話......”


    顧思哲想到的就是禁區,那棟樓擱置著也是荒廢了。


    轉念一想,蘇謙是著名畫家,從之前和蘇睿的聊天中得知,蘇謙是個有上進心的人。


    況且蘇謙對藝術的感知是普通人所不能及,創作的每一幅畫都價值不菲,這麽多年來想必也算是賺得金銀滿庫了吧,假期裏也時常有人登門拜訪談合作,從他開的車也能感覺到......


    蘇謙是l大畢業的,也算是l大的金字招牌,畢竟是著名畫家。


    l大的美術生考進來的不在少數,如若蘇謙和校方協商妥當,將禁區的舊樓租下來開辦畫室,培養人才偶爾也能辦畫展、藝術展。那畫室學生的學費以及畫展的門票錢累計起來就是一筆不小的款項。不出幾年,賺迴租金是綽綽有餘,完全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況且蘇謙對這棟舊樓也是有著深深的情分在裏麵,簡直是一石二鳥。


    “你是說讓我哥把禁區的樓租下來?”


    蘇睿很快就領悟了顧思哲想要表達的意思。


    “沒錯,如果你哥把舊樓租下來的話,這樣舊樓就免於了一場災禍。”


    “可是,那棟舊樓租金可不少......”


    蘇睿有些憂慮,顧思哲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隨後他將自己剛剛的想法告訴了蘇睿。


    “老顧,你這想法的確沒毛病,完全穩賺不賠。但是......”蘇睿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顧思哲有些幹著急,緊接著蘇睿說出了自己的難言之隱。


    前段時間蘇睿在家裏無意中聽見了蘇謙在打電話,蘇謙在幾年之前把積蓄投資給了朋友開的公司。但沒有料到,那家公司在今年年初突然宣告破產,老板逃到了國外。那人在其他地方也欠了不少錢,結果也就不了了之了,蘇謙大部分的積蓄都打了水漂。


    “我沒敢細問,我哥起訴了那家公司,不過我估計應該是栽了......”


    “沒關係,憑你哥的才華,很快就能東山再起的。”顧思哲拍著蘇睿的肩膀安慰著。


    “也是。”蘇睿笑了笑。“不過,你這個提議著實不錯,我迴頭跟我哥談談,說不定這是個好想法,或許,邵小芙采納了你的提議呢。”


    也對,邵小芙也是藝術展的舉辦方之一,如果她獨具慧眼的話一定不會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的。


    “話說,邵小芙的家境如何?”


    之前蘇睿說過,邵小芙的名氣也和蘇謙不相上下,雖然兩個人在同一領域卻是不同的專業,但各有千秋,想必也差不了哪兒去。


    “怎麽說呢。”蘇睿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邵小芙來頭可不小,她爸之前是l市教育局的副局長,今年剛被提為正的。”


    “原來是這樣。”


    邵小芙身上所帶的優越感是與生俱來的,和鄭佳的尖酸刻薄比起來,邵小芙更能讓別人感覺親近,完全沒有架子。


    “那蘇睿,你迴去和你哥商量商量,這可是一箭雙雕的事情。”顧思哲囑咐了蘇睿一句。


    “好,等過會我打電話跟他說一聲,看他意下如何。”


    “好。”


    聽見了蘇睿的答複,顧思哲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但願蘇謙和邵小芙能采納這個提議。


    “我們去食堂吧。”蘇睿看了一眼表,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走。”


    到了食堂,又是人山人海,顧思哲隻幫劉明帶了一份就在原地等待著蘇睿。


    “怎麽,我就知道,你還是迴去吧,我把飯帶迴去。”


    蘇睿買完自己和李延的飯之後看見顧思哲手裏隻提了一份飯就知道原因出在哪裏了。


    “既然你這麽強烈要求,我就走了。”


    “你特麽......”蘇睿笑罵了兩聲接過了劉明的那份飯離開了食堂。


    顧思哲隨後給池蔦蘿發了消息更改了地點,去奶茶店買了兩杯櫻桃覆盆子就坐在了食堂裏等待著。


    池蔦蘿根據窗口號很快就找到了顧思哲所在的位置,她匆匆忙忙地坐下之後就把手機剛截的兩張圖遞給了顧思哲看。


    和李延看到的是一樣的,是關於學校禁區規劃的設計方案,


    “我已經有解決方案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看著池蔦蘿在自己麵前焦急的模樣,顧思哲將剛剛和蘇睿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講給池蔦蘿聽。雖然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但眼下有能破解的方法讓池蔦蘿的心放寬了一些。


    “靜靜等待著吧,很快就會有答複了。”顧思哲將飲品遞給了池蔦蘿,安慰著。


    可是另一方麵,顧思哲又陷入了沉思中,他咬著椰果發著呆。


    禁區的規劃設計圖一出,全校大概都已經知曉了這個消息,在這種情況下,按理說應該在李清卓那裏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可昨日李清卓上課的時候仍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似乎沒有什麽緊張感。


    一開始的顧思哲認為李清卓留校的原因是因為禁區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一直在守著那裏,可接下來的李清卓卻讓顧思哲怎麽也猜不透......


    池鳶尾的頭顱真的會像劉明所推測的那樣,被野貓野狗叼到了山上嗎?


    以前的時候,每當自己接近禁區,李清卓總會十分地緊張,也警告過自己少去那裏,難道不是怕自己會發現什麽嗎?


    李清卓究竟在構思著什麽計劃呢?


    想到這裏,顧思哲狠狠地嚼碎了口裏的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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