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冒昧問一句,你那簾子後麵......是畫嗎?”


    蘇謙轉頭,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盯著看向顧思哲。


    顧思哲扯了謊,“抱歉,剛才,抽紙袋子掉進去了,撿的時候碰巧看到了。”雖然是扯謊,但這個謊聽起來相當地自然。


    蘇謙沒有迴答顧思哲的問題,而是放下手中的畫筆起身來到了遮光布前麵,大手一揮,拉開了密閉的簾子。


    一個縮小了幾十倍的微型畫展現身於亮光中......


    這些畫作比起上次那一別,有增無減,密密麻麻地霸占了整個牆麵。


    顧思哲沒料到蘇謙會直接拉開幕布,而他隻能當做故地重遊,再一次觀賞這些畫作。


    看來,這次想要調查的計劃是破滅了。


    上次觀察這些畫作在暗處,被密密麻麻的眼睛盯著,總有種毛毛的感覺。這次,全部出現在光亮之中,玻璃畫框折射著外麵的光線,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所有畫像的顏色也得益於光線的緣故,讓顧思哲看得更清楚了。


    顧思哲想起了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的微笑》,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蒙娜麗莎都似乎在對著觀賞者微笑著。而眼前的這些畫竟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相反的是,這些畫,都是在投射著哀怨的眼神。


    一點一點的悲傷疊加起來,讓顧思哲的心情降至了冰點。長時間處在這種環境下,整個人大概都會變得抑鬱,這大約也是蘇謙拉上簾子的原因。


    看著還在作畫的蘇謙,顧思哲默默拉上了遮光布,一切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看完了?”蘇謙放下畫筆,但視線還在眼前的畫稿上麵遊離著,頭也沒迴地詢問著顧思哲。


    “嗯。”


    窗外的太陽又再次隱藏在了烏雲中,重新飄了雪,顧思哲覺得有些壓抑。


    “老哥,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蘇謙年複一年地畫著池鳶尾,紀念著無故慘死的愛人。


    池鳶尾,是不幸的也同樣是幸運的,就算離開了人世,愛著她的人始終愛著她,用自己的方式......


    顧思哲又再次看到了蘇謙那半截無名指上佩戴的鑽戒,蘇謙無論是低頭、吃飯、握著方向盤、穿衣服都能看到那枚戒指。


    是怕自己有朝一日忘記池鳶尾吧,還有警醒著自己找到池鳶尾死亡的真相。


    顧思哲聽見廚房裏的蘇睿正在切菜,“吧嗒、吧嗒”,腦中又不由地浮現出蘇睿擺脫自己的懇切神情,拳頭又開始攥緊了。


    蘇謙沒有迴答顧思哲的問題,還在默默畫著那未完成的畫稿,隻是手有些微微顫動著,沒有之前這麽堅定了......


    顧思哲沒有繼續看下去,默默轉身出了蘇謙的房間,關上了那扇有著好看鳶尾花的木門。


    廚房裏的蘇睿已經切好了菜,靠著牆,似乎在等顧思哲收拾這一堆蔬菜的屍體。


    “看完了?”蘇睿聽見顧思哲的腳步聲,抬起頭來。


    “嗯。”顧思哲洗了洗手,拿起了菜板上的刀具。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蘇睿急切想知道顧思哲究竟有沒有新的收獲。


    顧思哲搖了搖頭,二話不說切起了手中的菜,仿佛刀下的菜切完就能夠破案似的。


    “唉......”


    蘇睿歎了一口氣,離開了廚房,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一歪頭,目光對上了院子裏那已經過了花期的鳶尾,又是一聲長歎。


    “砰、砰、砰”,顧思哲正費力地處理著蘇睿買來的鱈魚。


    削鱗去骨,很快,就隻剩下白花花的魚肉了。


    這個時候,蘇睿突然重新返迴了廚房,將桌上的飲料塞進冰箱。


    “難道不是酸菜魚嗎?”蘇睿湊近了才發現顧思哲已經將魚肉全部裹上了蛋液,有些疑惑。


    “酸菜魚?你又跟我說要做酸菜魚嗎?”顧思哲反問道。


    “算了,好吃就行。”


    蘇睿還真是沒心沒肺,顧思哲笑了兩聲。


    迴過頭來,緊緊地盯著手中的魚片,愣住了。


    不知怎麽的,剛剛看到桌上蘇睿放在盤中的魚,手就不聽使喚起來,一開始,好像也沒打算炸魚排......


    果然,是中了李清卓的毒了。


    現在,隻要是看到魚類,顧思哲總會想起那日在店裏點的那份炸魚排。


    上次那味道,讓自己變得不那麽討厭魚起來。顧思哲也覺得莫名其妙,竟然被一道菜改變了喜好......


    裹上最後一層麵包糠後,顧思哲就開了鍋炸了起來。


    油“滋啦滋啦”地響著,魚排在熱油裏演奏著,好不愉快。


    但顧思哲的腦袋還揣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等熱油濺到手上,顧思哲才被疼痛驚醒。


    最近,好像經常魂不守舍,老是走神......


    蘇睿聞到香味已經從碗櫥裏拿了盤子,等著顧思哲將魚排出鍋了。


    而此時,門鈴響了起來。


    蘇睿有些不甘心,心左右晃動著,是去開門還是先盛了魚排?


    最後,蘇睿還是沮喪地放下了盤子,一溜煙兒跑到了門口。


    是蘇睿的父親,他已經走親訪友迴來了,看見廚房正在忙活的身影是上次來的小夥子,有些過意不去,連忙催促蘇睿去幫忙。


    “爸,你在外麵吃了沒?”蘇睿盛好了魚排放在了飯桌上,心裏盤算著除去老哥的那份的話,如果老爸也不吃的話,自己能多吃幾塊。


    “剛在你大爺家吃過了。”蘇睿的父親突然又站起身,向著走廊的方向走去,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怎麽,爸你還要出去?”蘇睿趁說話的空檔,往嘴裏塞了塊魚排。


    蘇睿的父親轉頭看了眼蘇謙那緊閉的房門,心不在焉地迴答著蘇睿。


    “有點悶,出去逛逛買點東西迴來。”


    說完,蘇睿的父親再一次離開了家門。


    蘇睿有些失落,放下筷子,沒再繼續吃下去。


    他知道父親為何如此這般,也知道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老哥。


    老哥依舊獨自悶在房裏不肯出來,把整個人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家人的關心無動於衷,整個人選擇悲傷所侵蝕。


    看著父親日益增長的青絲,蘇睿再次歎了一口氣。


    顧思哲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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