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哥,我到現在還沒見過伯父呢。”顧思哲突然想起時間快轉至晌午,而李清卓的父親仍未露麵。


    “誰?清卓他爸麽?”


    蔣朔真突然壓低了聲音,“清卓他爸早年就和我姨離了婚。這麽多年都是姨一個人維持著,我從未見過伯父本人。聽我姑說是因為家暴,好不容易才離了,也有說是因為外遇。老弟,我相信你,你可別說出去,我怕再勾起他的傷心事。”


    顧思哲應了一聲,才開始剝手中的橘子。


    時間過了中午李清卓仍是沒有迴來,李母炒好了菜催促著兩人吃。


    顧思哲仍是秉承著主人沒迴來不動筷的原則,端坐著等李清卓迴家,而蔣朔真早已大快朵頤起來。


    “老弟,你倒是吃啊,別拘束,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他經常過了飯點才迴來,還要姨給熱菜,一點都不體貼我姨。”說著,蔣朔真毫不客氣地讓李母又盛了一碗米飯。


    見到蔣朔真這麽說,李母也是催促,顧思哲隻好象征性地吃了兩口菜。


    這時,院子另一頭的小門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


    李清卓迴來了,他匆匆關好門進了客廳,頭上落了些雪,讓他看起來滄桑不少。


    “你看你迴來這麽晚,老弟不等到你都不動筷子呢。”蔣朔真埋怨道。


    李清卓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顧思哲的臉皮難道不是厚的很嗎?


    和早上一般無二,李清卓吃飯的速度極快,吃了幾口飯幾口菜就道了一聲“飽了”便歪在沙發上撥弄起手機來。


    蔣朔真看李清卓玩得正起興,也放下了筷子湊過去看。


    “喲,”看了兩眼就把目光轉向了正在吃飯的李母,“姨,過不了多久,清卓就能給你帶迴來個兒媳婦。真是羨慕,嘖嘖嘖,看看我,分明起點一樣結果我竟然還是個單身狗。”蔣朔真覺得被虐了一把,又重新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李母掩不住的笑意布滿了臉上,“咯咯”地笑著,“要真是這樣,我就省心了,一直盼著他抓緊結婚,我好抱孫子。”


    “媽,你說什麽呢!”


    顧思哲看見李清卓臉上爬滿了慍色。


    隨後,李清卓不滿地喝了杯水就迴自己的房間了。


    “你看看,這脾氣,說兩句就惱,也不知道隨誰。”李母歎了口氣,喝了口粥,隨即催促著顧思哲和蔣朔真多吃菜。


    顧思哲知道蔣朔真看到了什麽,定是鄭佳和李清卓在互發消息吧。


    吃完中飯,李清卓和蔣朔真在一旁聊著工作上的事情,顧思哲覺得插不上話就坐在一邊,邊留意著兩人對話的方向邊和池蔦蘿隔著屏幕聊天。直到池蔦蘿說要出門,顧思哲才有些不舍地放下手機。


    另一頭的池蔦蘿正窩在自己的房間裏,迴來的那天晚上就將行李箱裏的畫架支了起來。今天的陽光很充足,加上暖氣的緣故,整個房間都暖洋洋的。


    池蔦蘿散開了頭發,下身穿了條白裙子,上身搭了一件藍灰格子的套頭馬海毛的毛衣,坐在圓木凳子上繼續創作畫架上的那副《蔦蘿》。


    早上的時候,得知顧思哲在李清卓家裏,隱隱有些不安。自從得知李清卓和禁區失火有牽扯之後,顧思哲一旦和他走近,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腦子裏想的事情就像亂掉的毛線團一般,越來越亂,扯都扯不清楚。池蔦蘿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鉛筆,今天的心情,不適合畫畫。


    這樣想著,池蔦蘿穿上了大衣出了門。


    在商業街裏賣毛線的店裏兜兜轉轉了許久,才買到心儀的毛線。


    明朗的沙色,在寒冬裏,不僅觸覺上感到暖和,就連視覺上也是暖暖的。


    池蔦蘿付了錢後,提著毛線滿心歡喜地迴到了家。


    “小蘿買了什麽東西,這麽開心?”池蔦蘿的喜悅之情很快被正在沙發上看新聞的父親捕捉到了。


    池蔦蘿將袋子裏的東西一揚,一團團毛線進入池父的視野。


    “是要給我織圍巾嗎?”池父放下遙控器,問了句。見女兒沒有迴答便知不是,隻好佯裝醋意濃濃地目光緊盯著眼前的液晶電視,“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竟然要給別的小夥子織圍巾。我隻好讓你媽給我織一條咯。”


    池蔦蘿聽到父親這話,不禁笑了起來。


    的確如池父所說,池蔦蘿想給顧思哲織一條圍巾,如若這個寒假能見到對方,一定要將這條圍巾親手交給他。x城天氣如此之冷,圍上圍巾的話一定增添了不少暖意。


    況且,想到了那日顧思哲看到一碗冷掉的長壽麵落淚的情景,池蔦蘿知道顧思哲的童年過得很苦。


    今年的春節,大約會是他獨自一人吧,想到這裏,池蔦蘿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停止了腦中的思考,池蔦蘿取出毛線針,加快了手裏的速度,織著還未成型的圍巾,就算寒假見不到的話,也要快遞過去。


    這樣想著,池蔦蘿心情好了很多,這個寒假仿佛有了盼頭,除了這些,池蔦蘿的心思也緊緊撲在那副隻起了一半型的畫上。


    一直到了傍晚,池母喊她吃飯的時候才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這個時候的他是否也在吃晚飯呢?”池蔦蘿心裏想著,手裏就編輯成字發了過去。


    “吃飯了嗎?”


    “正在吃呢。”顧思哲收到池蔦蘿的消息開心不少,但是忽然對上李清卓冷冰冰的目光像是又吃了一個冷彈。


    “老弟,別玩手機了,多吃飯,再不吃都快被我吃光了。”


    顧思哲感覺蔣朔真的屬性有些像劉明,總是一副時刻在吃的形象。


    比起之前在蘇謙家裏飯桌上蘇謙一聲不吭就撤退的壓抑氛圍,李清卓家的飯桌上多了蔣朔真也算是緩和自己與李清卓之間的尷尬了,顧思哲心底止不住地感激,好在今天蔣朔真的串門。


    “怎麽著,不得喝一個?難得如此聚在你家。”蔣朔真覺得這麽久沒見李清卓,吃飯不是很盡興,非得要有酒才好。


    “......”


    自從李清卓和顧思哲戳破了天窗後,李清卓沉默了不少,他沒有迴答,隻是轉過身到牆角拿了幾罐啤酒出來放在桌上。


    “沒有白的嗎?”蔣朔真看到啤酒有些鄙視李清卓。


    “有,就怕你不能喝。”沒好氣地白了蔣朔真一眼。


    “笑話,還有我不能喝的?”蔣朔真接受了李清卓的挑戰。“拿上來,今晚非要不醉不歸。老弟,也一起喝點。”


    顧思哲隻好應了一聲。


    李清卓去了門口,打開了後備箱,將學校發的白酒提了出來折迴了客廳。


    按照蔣朔真的意思將三人的杯子全部滿上,李清卓的母親又端上了一盤剛炒好的家常菜花生助興。


    “謝謝姨,不嫌棄我來蹭飯。”


    “哎呦,朔真你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李母滿臉笑意。“你來,姨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清卓也不言語,瞟了一眼正在吃菜的顧思哲後,悶聲喝著杯中酒......


    推杯換盞後,李母依舊是早些睡下了。


    除了蔣朔真之外的兩人心裏各自藏著心事,李清卓和顧思哲悶聲喝著酒,都沒有說話,蔣朔真覺得很是無趣。


    “我說你們倆,今天是怎麽了,這麽默契,說句話都不肯。”


    顧思哲剛剛喝得急了些,已經有些上頭,紅暈爬滿了整個臉頰。


    “要你管啊。”李清卓雖然喝得沒顧思哲這麽急,卻也是喝了大半瓶,也有些微醺。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顧思哲努力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些,依舊執著地想伺機套出什麽話。


    “進展怎麽樣了?”蔣朔真想起了中午那會兒偷看到的聊天記錄。


    “什麽進展?”李清卓吃了兩口花生,手托著臉倚在茶幾上。


    “還能有什麽,就是那個妹子啊,中午看你們兩個聊得這麽歡,不告訴告訴哥們你們兩個戀情的進展?”


    顧思哲聽見蔣朔真問起,便留了心,雖然還握著手裏的茶盅但是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兩人的對話上。


    “想多了。”李清卓淡淡地迴了蔣朔真。


    “什麽想多了?你該不會還沒......”


    “我說你有完沒完。”李清卓突然清醒了不少。


    杯裏的酒灑了一桌子,濺了顧思哲一身。


    顧思哲一個機靈,站起身來,呆呆地注視著李清卓。


    李清卓也站起身來,沒有作聲,徑直衝出了客廳,跑到院子裏的洗手池洗了一把臉。


    冰冷徹骨的自來水將李清卓瞬間激醒。他想起了剛剛顧思哲看他的眼神,時刻告誡著自己,一定不能方寸大亂,一定要時刻清醒,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馬腳......


    雪又開始下了,李清卓站在這冬夜裏看著漆黑的夜空,靜靜地等待雪落滿了全身。


    “我說,你抽什麽瘋?”蔣朔真推開玻璃門衝著呆愣在雪地裏的李清卓不滿地嚷了一句。“抓緊進屋,冷水洗臉凍死你啊?!”


    迴到客廳的李清卓已經完全清醒了,他麵無表情地重新落座,顧思哲被他剛剛分貝高起來的一句話也清醒了不少。


    蔣朔真丟了句明天還來話之後就被李清卓送出了門,收拾完殘局,顧思哲也用冷水洗了漱。


    今晚的李清卓,還會像昨晚那樣做出如此詭異的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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