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落座,點好菜後,季枝枝起身去了趟洗手間,迴來後就感覺一股不尋常的寒氣彌漫在空氣中。


    彎了彎腰,打量著季子川凝結著一層冰霜的俊臉:“怎麽了?不舒服?”


    男人斂眉,隨手將手中的手機丟到一邊:“沒有。”


    季枝枝瞥了手機一眼,貝齒輕咬唇瓣,趁他不注意,傾身靠過去把手機搶了過來。


    他的手機是指紋開鎖的,也有她的指紋,輕輕鬆鬆便打開了,翻了翻短信,又翻了翻通話記錄……


    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沒有備注姓名,但通話記錄多到幾十通,大部分都是沒有接起來的,隻有零星的幾個被他接了。


    他的手機從來都是24小時開機不離身的,她給他電話,他鮮少有接不到的時候。


    也就是說,他不是沒接到這個人的電話,而是不想接。


    女人?


    這是她腦海中湧現出的第一個猜測,但隨即就被自己否定了。


    如果是女人,他就算不眉飛色舞開開心心,也不可能讓自己心情陰沉成這個樣子,頂多擺出個麵無表情的死樣子來。


    一一排除後,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的親生爸媽了。


    這個電話號碼,不是顧慕青的,就是樓瀟瀟的。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畫著圈圈,眨巴眨巴眼睛:“那什麽……我聽說,這次對付蘇祭司的營救人員,顧氏那邊也出了不少力?”


    這件事情他沒有跟她提起過,還是後來媽去醫院看她的時候說起來的,顧慕青那邊暗中幫了不少忙,省去了他們很多不必要的人員傷亡跟麻煩。


    這算是一種無聲的示好吧?


    季子川表情寡淡:“自作多情而已,沒有他們,我們一樣處理的幹淨利落。”


    季枝枝覷著他的臉色,斟字酌句:“我還聽說,顧慕青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這麽算起來,他其實也是受害者吧?你恨樓瀟瀟我可以理解,但連他一起恨著……未免有點不大講道理了吧……”


    話音剛落,男人一個冷厲的眼神掃了過來,她嚇的小臉一白,忙不迭的低頭喝果汁。


    這麽兇……


    她說的又沒錯,那顧慕青本來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人家沒做錯什麽好嗎?!


    正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緩解一下這會兒的冷冰冰的氣氛,對麵的男人忽然開口,聲音涼徹冰寒:“在這件事情裏,沒有誰是無辜的,我對他們而言,本來就是多餘的。”


    季枝枝冷不防的被飲料嗆了下,睜大眼睛抬頭看他:“你……知道了?”


    他嘲弄的睨她一眼:“你不是也知道了?”


    “……”


    季枝枝被他過分淩厲的視線盯的一陣心虛,縮了縮脖子。


    好吧,她實在是太好奇樓瀟瀟為什麽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就去問了問爸爸,但從爸爸那裏什麽都沒問出來,後來跟南莫商一起喝酒的時候,無意中提起來這件事情,他居然也知道了,她就從他那裏探聽了過來。


    當年顧慕青在國外留學,作風比白三少還要開放一些,到處都是風流債,多少被他甩了的女人提起他的名字都要恨的咬牙切齒,不對他的下半身詛咒上個十遍八遍的那都不算跟他談過戀愛的。


    有因愛生恨,對他避如蛇蠍的,自然也有念念不忘,一頭紮進他這個無底洞裏死不迴頭的,樓瀟瀟的姐姐樓瑜就是其中一個。


    樓家家境並不好,父母年邁,將積攢多年的積蓄全部用來供養大女兒上學了,而樓瑜也很爭氣,不但考上了數一數二的名校,還獲得了全額獎學金的保障,後來又作為交換生去了美國。


    那段時間裏,年幼的樓瀟瀟再接到樓瑜寄來的信,拿著讓鄰居家的姐姐念給自己聽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出現越來越頻繁的名字。


    顧慕青。


    從相遇,到愛慕,到顧慕青的主動追求,到她的欣然答應,到他們融為一體,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樓瑜說,等過年了,就帶他迴去給她看看。


    樓瀟瀟很高興,也很期待。


    那之後,樓瑜寄迴來的信就越來越少了,偶爾寄迴來一封,字裏行間的傷心失落清晰可見,她說她跟顧慕青之間發生了一點小誤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和好,她很難過。


    樓瀟瀟對樓瑜的話從來都是深信不疑的,她這麽說,她就這麽信了。


    直到後來才明白,那不是誤會,那隻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顧慕青膩了,不想跟她玩了。


    最後收到樓瑜的信,是在接近聖誕節的時候。


    樓瑜說,她懷了顧慕青的孩子,她要約他出來跟他說清楚,很快,她就可以帶他迴來見她了。


    可一周後,他們卻接到了學校那邊發來的通知。


    樓瑜在淩晨2點的紐約街頭,被幾個喝醉酒的混混強x後流產,死於大出血。


    至於她為什麽淩晨2點還在街頭晃悠,死前跟誰見過麵,又聯係過誰,他們追問,那邊卻始終態度含糊的說不清楚。


    爸媽一生辛苦,全部的希望都寄托於大女兒,希望她將來畢業後,能供起妹妹瀟瀟的學費,兩姐妹一起去外麵闖出一片天地來。


    二十年的夢想,因為樓瑜的死亡,化為泡影。


    樓父於當天晚上死於心髒驟停。


    樓母第二天上吊緊隨而去。


    樓瀟瀟在那之後的一個月時間裏,失去了一個人最基本的說話能力。


    後來,一個容貌清秀,氣質冰冷的男人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俯下身,帶著一身幹淨尊貴的疏離冷漠打量著她瘦骨如柴的小臉:“你想不想知道,你姐姐是怎麽死的?”


    她點頭。


    後來,她跟他去了組織。


    季生白供她吃穿,給她最優渥的訓練條件,把她提拔到自己最身邊的位置。


    她成了組織裏的一號女殺手,成為了組織首領季生白的左膀右臂。


    她親自調查出了當年因權貴而匆匆掩埋掉的死亡真相,樓瑜在一家咖啡廳裏,從下午6點,坐到淩晨1點40分,期間給同一個手機號碼打了16次電話,發了多達50餘條的短信。


    她親手殺了強x樓瑜的三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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