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碰你珍珠,你別誣賴我!”她開口,努力保持著平日裏的驕傲倔強,微微顫抖的嗓音卻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誣賴你?”


    季枝枝走到她跟前,站定,眯眼冷笑:“我離開的時候好好的,迴來之後就這樣了!在白家,除了你敢動我的東西以外,誰還敢動?不是你是誰?!”


    “我真沒動你珍珠!”


    大概是見她過來了,心裏越發的著急,她聲音抖的越發厲害,明顯的帶了一絲哭腔。


    身後的男人半邊身子仍舊貼著她的身子,另一隻垂放在身體一側的手,一點點的握了起來。


    顯然,她的這個異常,不止枝枝發現了,他也發現了。


    “還嘴硬?!之前看你身體不好各種讓著你,反倒讓你得寸進尺了是不是?!”


    右手高高抬起,又急速落下。


    ‘啪——’


    尖銳的一聲響掠過,季妖妖完全沒有防備的承受了這一耳光,整個身子都被打的踉蹌著往另一側歪了歪。


    她身後的保鏢被這突然的變故驚的呆了下。


    電光火石間,女人已經動作利落的翻身滾過季妖妖的肩背,眨眼間來到了他的麵前,一手扣住他手中的槍翻轉了個方向的同時,右腳向後一抬,重重的踹上了季妖妖的小腿肚。


    季妖妖痛叫一聲,整個人直接踉蹌著跪到了地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顆子彈擦著她的頭頂飛馳而過。


    上了消音器的槍被接二連三的扣動,沉悶又短促的聲響劃破午後寧靜的空氣。


    季枝枝急促的喘息著,身子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抬腳用力的將趴伏在自己肩膀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踢了開來。


    警衛聞訊而來。


    天旋地轉。


    蔚藍的天空出現在眼底,一張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在眼前一晃而過,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過了短短幾秒鍾,交錯而過的臉,終於定格到了那張俊美的臉上。


    從來沒見他慌張成這個樣子。


    記憶中的他,永遠都是冷靜的,穩重的,麵無表情的死樣子要有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原來,這張俊臉還可以有這種表情,仿佛對他而言多麽重要的人死掉了似的。


    啊……


    重要的人……是她啊?


    她要死了麽?


    不,不對,她還不能死,她還沒跟季子川結婚,還沒給季子川生約定好的兩個孩子,她怎麽能死呢……


    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托起,她嗆咳了下,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因為某種難以適應的狀況而抽.搐。


    凝眉,幾秒鍾的僵硬後,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唇間噴湧而出……


    ……


    像是墜入了一個混沌又滿是霧氣的異域空間。


    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看不到,唯有誰的聲音,時遠時近,仿佛從天空傳來,又仿佛從地底滲透出來。


    枝枝……


    枝枝……


    枝枝……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迴蕩在耳邊,她聽的清楚,卻又疲憊的不想起身去查看一下,甚至沒什麽力氣去迴答一句。


    枝枝……


    枝枝,晚安。


    枝枝,醒醒好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而嘶啞,仿佛她再不迴應他,他就要哭給她看似的。


    季枝枝有點無奈,好歹讓她先睡一會兒啊,好累啊……渾身都沒力氣啊……


    ……


    日升日落,不知不覺,已經入秋。


    一場密謀的營救計劃,卻不知道怎麽迴事出現了漏洞,數十名經過專門訓練的雇傭兵,幾乎在剛剛抵達雲城的時候,就死的死,傷的傷,僅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逃了迴去。


    消息傳入蘇祭司那邊,他卻隻是斂眉低笑,既沒有因為死傷了那麽多精英手下而難過,也沒有因為自己還在被囚禁中而悲憤。


    或許是手中握著月牙這一張王牌而肆無忌憚,又或許是他天生就擅長藏匿全部的情緒,但不管怎麽樣,永遠摸不到他底線的感覺,的確讓白郡炎跟季生白不舒服到了極點。


    年紀輕輕,心思已經深沉到了這樣不可思議的地步,如果當初蘇家是在他的領導之下,恐怕那場政治鬥爭,被滅門的就是白氏了。


    ……


    一輛黑色加長型的轎車緩緩駛入白宅。


    車門被打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抬著一個麻布袋下了車,動作迅速而幹練的進了主樓。


    封閉式的房間裏,白郡炎一身裁剪合身的名貴手工西裝,歲月在他周身沉澱出一股更冷更穩重的氣息,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強勢與高高在上。


    “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說,饒是道歉,依舊帶著一股不容褻瀆的冷傲跟漠然:“當時立場不同,白氏跟你蘇家同時卷入了一國的政治鬥爭,到白熱化階段的時候,已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蘇祭司慵懶的靠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瞧著他:“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我最後問你一次,這件事情,你有沒有任何和解的打算?”


    白郡炎雙腿交疊,漫不經心的屈指彈了彈煙灰:“當初的滅門,算我白氏欠你們蘇家的,枝枝這次的受傷,是我們最後的底線!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不介意讓你們蘇家從今以後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哪怕最終都找不迴月牙!”


    彬彬有禮,卻又充滿攻擊性的一番話,無言的宣告著他已經觸到了他最後的底線。


    蘇祭司低笑一聲,抬手遮住眼睛,唯有薄唇還勾著一抹詭譎莫測的弧度:“是麽……”


    幽幽淡淡的兩個字,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如果單單隻是這番談話沒辦法讓你下定決心,那不如再給你添一個籌碼,三天之內,如果你不做出選擇,那麽就由我來替你選擇。”


    白郡炎斂眉,將煙蒂碾滅在煙灰缸內,起身離開。


    男人離開後沒多久,一名保鏢隨即扛著一個麻袋走了進來,丟到床一上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偌大的房間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從麻袋的突起形狀來看,不難分辨出裏麵裝著一個人。


    但蘇祭司卻隻是淡淡瞥了一眼,沒有起身查看,也沒有碰一下,隻是隨手從桌子上拿過了煙,抽出一根點上,漫不經心的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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