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夫人撕扯著他的衣領,淒厲的哭喊了起來:“你是想讓媽死不瞑目嗎?!夜家不能就這麽毀在我手裏!媽咽不下這口氣!媽不能讓夜家絕後啊!媽求你了,媽給你跪下了,你就一句話,把她給他好不好?媽求你了……”


    她哭的實在淒慘,婚前是嬌貴的千金大小一姐,婚後是尊貴的夜家夫人,從未吃過半點苦,一心一意的疼愛自己的媽這麽哭到在自己腳下,夜生眼眶到底還是紅了,聲音哽咽:“媽,媽你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媽由著你任性多少年了,到死你還要被這個小賤人拖累死嗎?媽可以死,可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陪我一起去死,趕緊……趕緊求求大少爺,讓他放過你……快啊!!”


    “……”


    今晚的白宅,格外的冷。


    安蘿站在冰涼的石柱邊,看著麵前自始至終都沉默的抽著煙的男人,忽然說不出來的陌生。


    認識他20多年了,見過他風流灑脫的模樣,見過他怒意橫生的模樣,也見過他溫柔如水的模樣。


    是真的很愛他,在偌大的夜家,唯有他一個人是願意把感情交付給自己的,陪她玩,陪她笑,陪她鬧。


    他是她最信賴的哥哥,饒是無法給他同樣的愛情,但她有足夠的信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


    可現如今,他卻在醞釀著要怎麽開口,怎麽跟她解釋要把她賣掉的事情。


    “安蘿。”


    直到一根煙抽完,他像是這才下定決心一樣,將煙蒂丟在腳下狠狠碾滅,一隻手撐在她身後的石柱上,凝眉看她:“你不是喜歡他嗎?這是個機會,你……去他身邊吧。”


    你不是喜歡他嗎?


    是不是這麽說,就可以給他一種他並沒有賣她,隻是為了她好,為了她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而放手的偉大犧牲感?


    安蘿沒說話,眼底卻慢慢滲出一層薄薄的水光。


    當初被賣掉的時候,她隻有五歲,還很小,這麽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已經漸漸被遺忘在時光的沙漏裏,但爸爸媽媽握著她小小的肩頭,一臉高興的跟她說:“爸媽是為了你好,他們家是大戶人家,你去了衣食無憂,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姐姐妹妹們都沒你有福氣!”


    為什麽所有人,都喜歡用一個‘好心’來掩蓋自己貪婪的***呢?


    她的親生父母是這樣,口口聲聲說愛她說了這麽多年的夜生,也是這樣。


    明明隻是想要那20萬,為什麽要說是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才把她給夜家的?


    明明隻是想活下去,為什麽要說是為了讓她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去才把她給白郡炎的?


    為什麽?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不是說死也不會把我讓給白郡炎嗎?”她問,平靜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不解,仿佛,隻是真的沒辦法理解他的做法。


    夜生窒了窒,一時竟無法直視她過分幹淨澄澈的視線。


    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虛偽到極點!


    可一想到媽剛剛哭著跪倒在自己腳下,他就頓覺心如刀割,唿吸一下比一下加重,好一會兒,才道:“安蘿,算我求你了,這麽多年我沒能在她老人家麵前盡孝,不能就這麽讓她死了,你……幫幫我。”


    “夜生,我是你妻子啊!”


    安蘿忽然就笑了,一笑,兩行清淚卻順著蒼白的臉頰落了下來:“我們在牧師麵前一起宣誓的,你忘記了?”


    夜生閉了閉眼,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夜生!”她咬唇,又叫了他一聲。


    夜生忽然就後退了一步,月光下,眉眼間已經帶了幾分決絕狠意:“安蘿,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比誰都清楚你有多想爬上他白郡炎的床!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心裏其實已經高興的開始放煙花了吧?幹嘛還要矯情的一直逼我,好像你根本就不想跟他在一起似的?不想在一起你能乖乖住到他家裏來?不要告訴我你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我看起來很像傻子?”


    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到連草叢中啾啾的蟲鳴聲都停歇了下來。


    一時間,所有的委屈、不甘、無助、彷徨都消失了。


    心涼了。


    安蘿抬手攏了攏耳畔的發,無限平靜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又笑了笑:“好,我去陪他睡。”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夜生渾身一僵,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要追她,卻又在下一瞬忽然無力的頓住。


    ……


    mr第一小少爺生平第一次栽跟頭,在陶藝比賽中輸給了季枝枝。


    怎麽說呢?


    水依靜一邊偷著笑一邊看著不停喝水的南莫商。


    “哎,對了,你們今天不是舉辦陶藝比賽了麽?結果怎麽樣啊?”她假裝還什麽都不知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南莫商一不留神被水嗆到,抽了張紙巾斯斯文文的擦拭了一下下巴:“一個小比賽而已,還能有什麽特別的結果。”


    “哦,是哦~”


    水依靜單手托腮,笑的跟隻大尾巴狼似的:“我們家商商從來都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分分鍾秒殺其他小夥伴!一定又是第一名吧?”


    南莫商含糊的哼了一聲,繼續喝水。


    “話說怎麽沒見你把獎杯拿迴來呢?平時不都會隨手帶迴來的嗎?”水依靜繼續笑眯眯的追問。


    “不知道,路上就不見了,可能被誰偷了。”


    “是嗎……”她戲謔的打量著他,意味深長的拉長了尾音。


    南莫商被她盯的渾身不舒服,抿抿唇,轉移話題:“我們都快吃完了,把怎麽還沒過來?”


    他說這話倒是真的,也不知道那男人今晚在忙些什麽,讓女傭上去叫了三次了,愣是沒把人給叫下來。


    “你先吃著,我上去看看。”


    南莫商鬆了口氣,‘嗯’了一聲。


    水依靜起身,走了沒兩步,又忽然轉頭衝他微微一笑:“對了,聽說枝枝也參賽了,有沒有得獎呀?”


    南莫商眸色微微黯淡了下,但臉上卻依舊隨意從容,不見半點生氣的痕跡:“我不太清楚呢。”


    “哦,那我迴頭問問魏小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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