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靜抬了手腕看了看時間。


    “魏小淼,你用你的名義,定兩張去紐約的機票,要12點的,然後在11點57分,退票,我跟夏碧蓮會填補上這兩個空缺。”


    她不確定顧墨寒在機場那邊有沒有眼線,如果她提前預定了,會不會被他知道。


    可如果在登機前兩三分鍾趕到,訂票,登機,到時候就算顧墨寒知道,她們也已經在飛往紐約的路上了。


    魏小淼一邊拿手機一邊嘖嘖搖頭:“我怎麽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呢?”


    說不出來到底是怎樣一種預感,總之……有種她們在自尋死路的趕腳……


    水依靜轉過身來,蹙著眉頭神色嚴肅的看著她:“別說你有很不好的預感,因為我已經有很不好的預感了,所以你隻能有很好的預感!”


    這是一次賭注,一次跟顧墨寒在雲城地位的鬥爭。


    為了二哥,她必須要贏!


    ……


    手術室外,夏碧蓮抱著肩膀,依舊瑟瑟發抖,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無法想象如果顧墨寒得知她害死了他的孩子後會是怎樣的一番震怒,但她知道,曾經被他當做親弟弟一樣照顧的任子皓,因為曾經揚言要強x水依靜,淪落到坐監獄的地步。


    而那還不過隻是揚言而已……


    水依靜出來的時候,她幾乎是踉蹌著站起身迎了上去,心存僥幸的問:“怎麽樣?孩子是不是還可以保住?”


    “你走開!”


    魏小淼氣唿唿的推了她一把:“她剛剛流產,身體還很虛弱,馬上又要跟你顛簸十幾個小時趕去美國,已經夠累了,你離她遠一點。”


    水依靜斂眉,虛弱的叫了她一聲:“魏小淼……”


    頓了頓,才抬頭看向夏碧蓮:“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趕路吧,我擔心二哥的身體,你擔心顧墨寒知道他的孩子沒了……我想,我們都沒必要再耽誤時間了。”


    夏碧蓮凝眉,視線下滑,落在她已經明顯平坦下來的小腹上,重重咬唇,還是沒能阻止一聲破碎的哽咽聲溢出唇瓣。


    她不想走。


    不想離開顧宅,不想離開顧墨寒,不想去其他男人身邊……


    她顫抖著,眼淚簌簌落了下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在她跟前跪了下來,蒼白的手指攥緊她的衣角:“依靜,依靜我求求你……不要逼我離開墨寒好不好?沒有他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我……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絆倒你的……你不要告訴墨寒好不好?你不要逼我去美國好不好?”


    同樣都是求饒,同樣都是哭泣,唐紅兒就能哭的她頭昏腦漲,恨不得拿了膠帶把她的嘴巴封上讓她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夏碧蓮就能哭的讓她有種肝腸寸斷的壓抑感。


    握著魏小淼手腕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


    險些心軟,險些放棄。


    唇瓣微微動了動,一句話到了舌尖,眼前又驀地閃過二哥無數次坐在院子裏的輪椅中,一沉默便是幾個小時。


    這三年來,在麵對她的時候他溫雅淡然,在獨自一人的時候他落寞傷感。


    到底還是艱難的把話吞咽了迴去。


    既然已經自私了,又何妨自私到底。


    她苦笑一聲:“你害我的孩子沒有了,總該補償我一點,不是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夏碧蓮頷首,微微的一個動作,兩行豆大的淚珠便順著絕美的臉蛋滑落了下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沈軒……沈軒他那麽恨我,如果我去美國的話,他一定會折磨死我的!”


    水依靜靜默了一秒鍾:“他愛你,他不會折磨你。”


    那樣深沉的愛,強烈到她一眼就能感覺的到。


    饒是她背叛了他,饒是她找人傷害了他,饒是已經過了十幾年,可那份愛還在,她感覺得出來,沈軒要她這三年,不是為了折磨她,而是為了得到她。


    因為喜歡,所以得到。


    她的口吻平靜而淡然,帶著一股決絕與冷然。


    夏碧蓮忽然意識到,再怎麽求饒,她也不會放過她的。


    抬頭,她淚眼朦朧的看著她:“那……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我跟你去美國,陪他三年,你就……再也不迴雲城,再也不迴墨寒身邊了?”


    透過那一層薄薄的水光,那雙美麗的眼睛中折射出的近乎於尖銳的光芒,看的她微微一怔。


    其實任誰都清楚,她這三年,去陪另外一個男人,先別說這三年來很容易就懷上了孩子,就算沒懷上,顧墨寒也很難再接受她了。


    可似乎,她還很堅持,似乎隻要她不再迴國,安心待在美國,她就有辦法在三年後再迴來,再次迴到顧墨寒身邊。


    不過,這些都跟她沒關係了。


    她的確隻想治好二哥,至於要不要留在美國,真的無所謂。


    “算數。”


    她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給她承諾:“這次出國後,不出意外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再迴來了。”


    永遠不會再迴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說完這句話後,心跳,忽然悄無聲息的靜止了那麽幾秒鍾。


    應該……隻是個錯覺吧?


    ……


    計程車在機場前停了下來,時間是11點50分。


    還有十分鍾。


    還有十分鍾,她們就能坐上離開雲城的飛機,去往美國,帶給二哥前所未有的希望跟光明。


    胸腔裏的心髒因為激動而略顯紊亂的跳動著。


    魏小淼咬著一根棒棒冰,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你真的再也不迴來了嗎?”


    “嗯,不迴來了。”


    她點頭,靜靜看她:“魏小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去美國,開始全新的生活?”


    忘記仇恨,忘記張昊,忘記任周周,過一段嶄新的生活,該有多好。


    魏小淼斂眉,牙齒咬著碎冰,好一會兒才開口:“或許,等我收拾了張家跟任周周,就真的會去找你。”


    可他們都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


    她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白墨生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男人在白家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地位。


    地位太低,對她而言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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