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死了,為她而死。


    她又在這裏掙紮什麽呢?就算洗100遍,該髒的,還是髒了。


    浴室外,有人輕輕敲了兩下。


    她睜著眼睛動也不動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水源源不斷的從落到頭頂,分成一束一束的水流,滑過眉毛,滑過眼睛,滑過嘴唇,滑過肩頭,最後流入地板上時,已經被染成紅色。


    一遍一遍,周而複始。


    外麵的人安靜了幾秒鍾,轉身離開了。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名小護士走了進來,剛要開口,一眼看到赤.果著身子坐在地上,渾身布滿抓痕的女人,頓時嚇的尖叫出聲。


    下一瞬,浴室門便直接被‘砰’的一聲推開了。


    挺拔冷雋的男子一眼看到裏麵的情形,神色一凜,立刻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一手關上了花灑,另一手利落的脫下了外套將她整個包裹住,打橫抱起。


    她像是個沒有知覺的木偶娃娃一樣,由著他把自己放到床一上,然後扯過被子來蓋住,又轉身拿了條幹淨的毛巾來,將她*的發上的水分都吸幹。


    被子隻蓋到她頸部以下的位置,果.露在外麵的頸項處,那一道道鮮紅的抓痕還在不斷的向外冒著血絲。


    男人深邃幽暗的眸底不知不覺覆上一層融不化的冰層。


    薄削的唇微微動了動,他起身讓開了位置,冷聲命令身邊的護士:“幫她處理一下傷口。”


    小護士遲鈍的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便拿來了醫藥箱。


    鑷子夾住消毒棉球,剛剛碰觸到肌膚,原本躺在床一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像是受了什麽刺一激一樣渾身都驚顫了一下,一手捂住剛剛被她碰觸過的地方,陡然側身趴在床邊痛苦的幹嘔了起來。


    小護士一下子嚇呆了,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身邊眉眼間斂著濃鬱暴戾氣息的冰冷男人。


    病房裏霎時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女人一聲接一聲控製不住的幹嘔聲。


    男人的唿吸聲不知不覺變得壓抑而急促,不見底的深潭一般的黑眸眨也不眨的鎖緊她,話卻是對著身邊的小護士說的:“你先出去!”


    倉皇的護士忙不迭的點頭,大氣不敢出一下,丟下鑷子便小跑著跑了出去,順手把門關了上來。


    “他們沒有對你怎麽樣,你……不要這樣。”


    惜字如金的男人,連安慰人,都找不到合適的話,見她仍舊痛苦的伏在床畔嘔吐,他下顎緊緊繃起,又加重了語調重複了一遍:“你不要這樣,依靜!”


    是要用這種方式折磨他麽?


    為什麽要摘掉她的一顆腎髒,害她傷心絕望,淪落到如今的境地。


    為什麽沒有把五分鍾縮短成兩分鍾,讓她少受一點傷害。


    為什麽沒有一直守在她的病床邊等著她醒來,告訴她一句‘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男人孤峭冰冷的背影挺的筆直,喉結上下滑動,好一會兒,才啞聲開口:“不想去看看你二哥麽?他還在重症監護室裏!”


    痛苦的嘔吐聲戛然而止。


    伏在床邊的女人艱難抬頭,布滿淚痕的小臉慘白到沒有一絲血絲。


    她瞳孔驚顫,怔怔的看著他,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一樣:“你剛剛……說什麽?”


    “你的那個二哥。”


    “二哥……”


    她喃喃的重複著,眼淚忽然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大顆大顆的滑落眼眶:“二哥還活著嗎?真、真的?你不要……騙我……”


    男人抬手,冰涼的指尖拭去她臉頰的淚,一句話說出來,鄭重的像是在教堂中發下的誓言:“我不騙你,依靜,我不會再騙你了。”


    ……


    張鵬的確還活著。


    水依靜穿著消毒服,站在病床邊看著戴著氧氣罩雙目緊閉的男人,雙手死死攥緊成拳。


    他還活著。


    她能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還在唿吸,他還活著。


    主治醫生翻看著張鵬的病曆,半晌,神色凝重的開口:“病人顱骨骨折,硬膜外血腫,右上肢跟雙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左側第六七肋骨骨折……最關鍵的是,他脊髓神經嚴重受損,康複後恐怕也再難獨立行走了,還有……他的下體受損嚴重,以後可能都不能再行房事了。”


    水依靜冷靜的聽完,一句話沒說起身離開了。


    白郡炎靜默了兩秒鍾,不疾不徐的起身追出去攙。


    水依靜走的很快,長長的一段走廊,他出去的時候,她已經快走到拐角處了。


    他側首順便將門帶上,再一抬頭,原本已經轉過拐角的女人又突然折返了迴來,依舊走的很急。


    她一手不斷的搓著頸項,另一手指著閉合的門,仰頭一板一眼的看著他:“這個醫生醫術有問題,我要換醫生!我要換最好的醫生來給我二哥治病!”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但仍舊可以感覺到話音中的憤怒,連唿吸都是紊亂而急促的。


    男人涼淡的視線緩緩下滑,落在她一直不斷揉搓著頸項的左手,沉默片刻,才道:“好,我給你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來幫他治病。”


    水依靜眼眶微紅,重重的咬緊下唇才勉強將眼淚逼了迴去,好一會兒,才澀澀開口:“謝謝你。”


    話落,轉身離開。


    ……


    剛剛迴病房,護士就帶著治療盤走了進去,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白先生要我過來幫您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水依靜屈膝坐在病床一上,身上蓋著被子,好一會兒,才淡聲開口:“放那裏吧,一會兒我自己來。”


    “可是白先生……”


    “我自己會上藥。”她表情木然的打斷她。


    護士小一姐欲言又止,頓了頓,終究還是沒說什麽,默默放下治療盤,轉身離開了。


    她離開沒一會兒,病房門就被推開了,氣質冷峻的英俊男子步調冷沉的邁入,眉宇微皺:“為什麽不上藥?”


    那些抓痕雖然不算很深,但也不淺,流了那麽多血,如果不好好處理一下,將來或許會留下一點點疤痕。


    一道兩道無所謂,這麽多如果一起留下,恐怕她會受不了。


    水依靜抿唇沒吭聲。


    片刻後,還是下床,端起治療盤轉身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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