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臉同情的看著她,幹脆利落的丟出一個字:“嗯。”


    水依靜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那婆婆的意思是……”


    “兩個月之內,你要懷上我的孩子!”


    “……”


    ……


    晚上八點鍾。


    水依靜徘徊在公公婆婆的臥室門外,猶豫再三,鼓足勇氣剛要敲門,腰間卻陡然一緊,她低頭一看的功夫,人已經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打橫抱了起來。


    她吃了一驚,壓低聲音問:“你幹嘛?!”


    顧墨寒輕輕鬆鬆的抱著她,大步流星的往西宅走,不冷不熱的反問:“你幹嘛?”


    “我去跟婆婆解釋啊!說我誤解了她的意思!”


    “她不會見你的,從今天開始到約定的那天為止,她不會給你任何機會跟她說話,除非你要跟她說的話是你已經懷孕了。”


    “那怎麽辦?”


    “我隻知道,如果我們交不出孩子來,後果會很可怕。”


    水依靜想了想,沒想出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顧夫人脾氣太好,就算再生氣,還能真的動手打他們?


    “比如呢?”


    “她會跟我爸哭訴,你知道我爸會怎麽做嗎?”


    他垂首,給了她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恐怕我們到時候就不止是生一個孩子那麽簡單了……”


    ……


    夜已深,人卻未眠。


    外麵的積雪還沒有消融的跡象,皎皎月光灑落下來,映著白雪,將夜晚照的亮如白晝。


    今晚迴家,夏碧蓮一直沒有現身,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出去了,不過看今天下午她穿的那麽單薄,又坐在冰天雪地裏歇斯底裏的哭喊了那麽長時間,應該是身體不舒服,早早睡下了。


    水依靜滿腦子都是她的聲音她的樣子,她一拳一拳無力又傷心的打在顧墨寒肩頭的畫麵,想著想著,頭都開始疼了。


    躺了一會兒,她實在睡不著,索性想起身找本書看一看轉移注意力。


    身子剛剛一動,搭在腰間的手臂便忽然一緊,傳來男人清晰低沉的聲音:“睡不著?”


    水依靜斂眉苦笑。


    離婚在即,她能睡得著也算她的本事。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還不怎麽困,你先睡吧。”


    她沒有看他,將腰間的手臂移開,穿上鞋子下床,剛走沒幾步,臥室外忽然響起幾聲急促的敲門聲。


    而且敲門聲響起之前,外麵的人明顯的是先轉動了幾下門把手,沒打開,才不得已轉而去敲門的。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十一點整。


    不知道這個時候誰會過來敲門。


    狐疑的走過去,手指剛剛轉動門把手,外麵的人卻像是已經等不及了似的,用力的把門推開了。


    水依靜毫無防備之下被實心的桃木門重重拍開,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後腰重重的磕在了門後的裝飾櫃上,那尖銳的棱角險些紮進她的肉裏,痛的她悶哼一聲。


    夏碧蓮明顯是匆忙中從床一上起來的,身上還穿著一件連身睡裙,烏黑的發絲瀑布般垂落在身後。


    她筆直的向著床一上的男人走過去,步伐踉蹌又急促,溫婉柔和的嗓音裏滿是驚喜:“墨寒,我聽她們說你今晚又迴來了,還以為是我聽錯了呢!……你是特意迴來看我的嗎?”


    這幾年來,顧墨寒鮮少迴家,顧家家規規定他每個月月底要迴家,他就以工作忙為由,真的隻在每個月月底迴家一次,其餘時候,幾乎從來不過來。


    顧墨寒蹙眉起身,下意識的抬手隔開了她試圖抱過來的手:“大嫂,你……”


    “不要叫我大嫂!”


    今天的夏碧蓮卻格外的敏感,男人習慣性的一個稱唿,刺一激到她脆弱的神經,她像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出聲:“墨寒,再也不要叫我大嫂!我已經聽夠了這兩個字!我不是你的大嫂,我是你的碧蓮,墨寒,我是你的夏碧蓮啊!”


    說到最後,聲音因為哽咽而微微變調。


    她的那聲‘不要叫我大嫂’尖銳的足以被主樓的顧雲橋跟顧夫人聽到,水依靜斂眉,不想把事情鬧大,默默的抬手把門關了上來。


    很輕的一聲關門聲,卻讓坐在床邊的夏碧蓮雙肩一顫,吃驚的轉頭看了過來。


    她似乎沒想到今晚他們是一起過來的,也沒料到這個臥室裏還有第三個人。


    可吃驚過後,她臉上隨即浮現出的是釋然。


    “依靜。”


    她起身向著她走去,美麗的容顏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更顯嬌柔無力:“依靜,算我求你了,你放了墨寒,成全我們好不好?”


    淚水小河一樣的滑落臉龐,她失血的唇瓣微微顫抖,帶出一陣難掩的悲傷:“我不相信你沒有察覺到我跟墨寒之間的一切,我不相信你不清楚墨寒愛的人其實是我!你真的要守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過一輩子嗎?”


    已經有多少人告訴過她,顧墨寒愛的人是夏碧蓮了?


    多到數不清。


    可沒有一刻是像此刻一樣,帶給她這樣深入骨髓的顫栗。


    好像一個不斷被人提出的疑問終於被證實了一般,那種再也無力反駁,再也無力掙紮的絕望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淹沒了她。


    不等她做出任何迴應,顧墨寒已經下床,一手重重扯過夏碧蓮的手臂,英俊的眉眼間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一抹濃濃的不悅:“大嫂,你睡糊塗了,不早了,該……”


    夏碧蓮纖細孱弱的身體搖搖欲墜了幾次,像是一片幹枯的樹葉再也無力支撐住自己一般,頹然倒入了他懷中。


    顧墨寒本能的抬手抱住了她,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妥,下意識的想要將她推離自己一點,眼角餘光卻掃到她睡衣下幾道若隱若現的疤痕。


    瞳孔急劇收縮,抱著她的手臂不知不覺便開始收緊。


    幾秒鍾的猶豫後,他終究還是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女人嬌軟柔弱的身體躺在他寬闊挺拔的懷裏,紅與黑的顏色互相碰撞,渲染出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麵。


    “依靜,她可能生病了,我送她迴臥室,很快就迴來,嗯?”


    男人垂眸看向她,眼底對夏碧蓮的擔憂跟緊張尚未來得及收斂,便被她盡數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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