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就非得是想誰嗎?”她垂著眼,不答反問。


    “失眠,總該是心裏在想點什麽!”


    “我在想你啊,小時候那麽萌的一個小男孩,怎麽突然就走上了霸道強勢的路線,你不應該繼續走你萌萌噠的路線嗎?”


    顧墨寒危險的眯了眯眼:“我媽給你看我以前的照片了?”


    “怎麽?怕人看?”她笑了笑。


    顧墨寒忽然一聲不吭的起身,作勢就要下床。


    她一愣,忙不迭的拉住他:“你去哪兒?”


    顧宅這麽大,她一想到前前後後都是茂密的花草樹木,這個西樓隻有他們兩個人,如果他走了……


    她有點怕。


    男人的聲音滲透了黑夜的冷,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栗:“我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燒了,一會兒就迴來。”


    水依靜忙不迭的從身後抱住他:“你媽剛給我看了照片,照片就給燒了,你讓你媽媽以後怎麽看我?”


    男人沒出聲,仍舊保持著要起身的姿勢,肌肉緊繃。


    男人轉身,低聲道:“你該知道,就算你拖過去了今晚,我早晚還是會把那本破東西燒掉!”


    她捧著他的臉,主動碰了碰他的唇:“不要了,我看你媽媽很寶貝它,你不要燒……”


    後麵的話,不知不覺消失在兩人之間……


    ……


    顧墨寒越戰越勇,水依靜吃不消,最後多數時候都是直接昏迷過去,再醒來,恍如隔世。


    可這一晚,她卻異常的清醒,清醒的看著身上男人英俊的臉,散發著迷人氣息,偶爾換個姿勢,就能看到他後背上那串清晰的字母——forever。


    她以背對著他的姿勢躺著了,腰間被男人緊緊摟著,一開始能感覺到禁錮的力道,慢慢的,就放鬆了下來,隻剩下肌肉結實的重量。


    他睡著了。


    她輕輕唿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光影模糊的房間,腦中像是塞滿了無數的圖像,又像是空白的什麽都沒有。


    正發著呆,就聽到他手機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很輕的一聲響,是短信進來的聲音。


    明明是很輕很輕的一聲響,連清醒中的她都聽的不太清楚,可身後的男人卻明顯的動了動,醒了。


    搭在她腰間的手臂以很輕很緩的速度移開,床鋪微微動了動,她感覺到他坐了起來,然後拿過了手機。


    略顯明亮的手機燈光將房間上方的水晶燈照的水底鑽石一般色彩斑斕,輕輕的幾聲響後,手機被調成了靜音。


    她能感覺到他久久沒有動一下,不知是在思索還是在猶豫,良久,被子被輕輕打開了一腳,身側的位置很明顯的上彈了一下。


    他下床了。


    水依靜按在胸口處的那隻手,不知不覺就忽然收緊了,仿佛隔著血肉跟肋骨,將胸腔裏的那顆心髒也一並攥住了。


    ……


    淩晨三點。


    顧宅就像是坐落在一個熱帶雨林中的小別墅一般,被鬱鬱蔥蘢的奇花異木包圍,路燈一排一排,大半的燈光,卻仍舊被樹葉遮掩住了。


    顧墨寒是衣冠整齊的出來的,身軀稍有的修長筆挺,在昏黃安靜的燈光下透著一股風骨傲然的冷意,他靠在長長的廊道的木柱上,皺眉抽著一根煙,眯眼瞧了瞧頭頂上方一串又一串紫紅飽滿的葡萄,遲疑片刻,還是伸手摘了一顆,徑直放進了口中。


    味道好像沒有之前依靜塞給他的那顆那麽甜。


    一隻纖白素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白裙黑發的夏碧蓮笑盈盈的出現在了眼前:“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是睡了,被短信吵醒的。”顧墨寒語調冷淡:“有什麽話一次性說完,以後不要亂給我發短信,被依靜看到,會誤會。”


    夏碧蓮溫婉安靜的臉上滑過一抹淡笑:“誤會?誤會什麽?我們交往的時候,也有很多女生給你發各種各樣的短信,怎麽不見你怕我誤會呢?”


    他們認識的時候,顧墨寒不過才15歲,但已經成長為英俊帥氣的少年了,東方麵孔中罕見的俊美讓他在美國很受歡迎,西方國家的女孩子們又生性熱情奔放,他身邊永遠都不缺漂亮的女人。


    顧墨寒不說話,一手插在口袋裏,右手食指跟中指夾著煙徐徐遞到唇邊,半張冷峻的臉被陰影所籠罩,周身氣息深沉的讓人看不透。


    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這幅略顯寥落的雅痞模樣對一個女人有多麽致命的誘惑。


    夏碧蓮盯著他薄唇間逸出的淡薄煙霧,胸腔中一陣激蕩,突然上前幾步,纖細的手臂攀上了他肩頭,她仰頭凝視著他,聲音很輕很柔:“墨寒,我們私奔好不好?我不做顧家的大少夫人,你也不做顧家的二少爺,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過隻屬於我們兩個的生活好不好?”


    那樣纖柔的姿態,柔軟的藤蔓一般攀附在男人高大堅實的身上,仿佛最硬的心都能被融化。


    顧墨寒低頭,長指捏住她的下巴,一口煙霧放肆的噴在了她臉上。


    “大嫂,你想多了。”他的聲音比這個寂靜幽寒的夜還要冷,透著徐徐淡淡的譏誚嘲弄:“對我來說,現在的你不過是個美麗的花瓶而已,送上門來我都懶得碰!”


    送上門來我都懶得碰!


    夏碧蓮怔了怔,眼底幾乎是立刻滲出了一層水光,她癡癡的笑出聲來:“別忘了你曾經為了我這個花瓶間接殺過人!自己的枕邊人為了另一個女人雙手沾滿了鮮血,水依靜她知道麽?”


    ‘水依靜’三個字剛剛說出口,扣在她下巴上的指突然就加重了力道,無聲無息的泄露了男人的情緒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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