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武建峰上去將即將出城迎敵的事情說了,又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話,陳棟便與沈雲卿一同上了馬,被護在了大軍中間,一同出了那駐軍地。


    駐軍地離北城門尚有一些距離,大軍浩浩蕩蕩地經過小半個力圖城,朝著北城門而去。


    途徑那雨來客棧的時候,沈雲卿還瞧見,可客棧掌櫃站在門口,正伸長著脖子朝著他看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那掌櫃便朝著沈雲卿揮了揮手中錦帕。


    到了北城門,城門已經打開,大軍緩緩出了城。


    等著沈雲卿跟在陳棟後麵跨出力圖城城門的時候,沈雲卿方長長地舒了口氣。


    兵馬已出,事情便成功了一大半。


    沈雲卿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緊了幾分,不知道現在顧景淮那邊是什麽情形……


    不過,至少她帶著大軍出城了。


    出了力圖城,到北麵真正的魏國邊關尚且有一段距離,沈雲卿之前在顧景淮的地圖上看到過,這中間還隔著幾座山,還有一條河……


    隻是此前聽顧景淮派遣去打探消息的人曾經迴來稟報,說在臨近力圖城不遠處的地方發現過晉國大軍的蹤影。


    卻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些地方。


    沈雲卿擰了擰眉,隻深吸了一口氣,隻能讓傾城閣的人去查探查探了,看看能不能夠聯絡到麒麟閣的人,能不能夠找到顧景淮。


    畢竟……


    她雖然曆經兩世,也學了不少本事,可是這行兵打仗的事情,她卻實在是有些不擅長的。


    兵書倒是也讀過一些,可她連紙上談兵都未曾有過。


    沈雲卿心中想著,卻莫名覺著有些想笑。


    她對行兵打仗一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這假的陳棟也不過隻是從傾城閣裏麵抓過來的,對行兵打仗恐怕也是一竅不通的。


    可是就這樣,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甚至不知道接下來即將要麵臨什麽,要麵對什麽,就帶著兵馬出來了。


    這一腔孤勇……


    隻是因為,她擔心顧景淮。


    沈雲卿咬了咬唇,是了,她擔心顧景淮。


    沈雲卿輕笑一聲,前世的時候,哪怕是對蕭巍,她也從未有過這樣衝動的時候。


    重生一世,她隻以為自己比前世的時候要冷靜要淡漠許多,可是卻不曾想……自己竟然還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看來,她對顧景淮的在乎,恐怕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多上許多的。


    兵馬行進了大半日,便有斥候先來稟報前方敵情了:“將軍,前麵有三條道,最近的,是走金沙河河穀之中橫穿過去,便可抵達邊關小鎮中的沙台鎮。”


    “但是……我們在打探的時候,在河穀之中,發現了晉國大軍打探過的蹤跡。”


    沈雲卿眯了眯眼,和陳棟交換了一個目光,手指悄無聲息地打了個手勢。


    陳棟淡淡地收迴目光:“之前發現顧景淮精銳兵屍體的河穀……”


    “便是那金沙河河穀。”


    “另外兩條路,便分別是金沙河兩邊的兩座山上。”


    那斥候稟報之後,便看向了陳棟,分明是想要讓陳棟做出決斷,要走哪一條道。


    “你們覺得呢?”陳棟默不作聲,便又將問題給拋了迴去。


    幾個副將麵麵相覷。


    此前陳棟做事從來都是十分決斷的,很少有征詢別人意見的時候。


    隻是……


    幾個副將看了眼陳棟高深莫測的神情,這是……想要考驗他們?


    “我們覺得,最好還是在兩邊山上選擇一邊走吧。”


    “哦?為何?”陳棟問著。


    果然是考驗啊。


    幾個副將連忙道:“河穀雖然最為平坦好走,也最近,可是,也是最容易遭受伏擊的。”


    “河穀地形地勢比較複雜,伏擊起來比較簡單,而遭遇伏擊,反抗防守起來,卻很難。”


    “從山上落石,堵在河穀兩頭出入口,便可徹底將我們堵死在裏麵。可能連對方的兵馬都尚未見到,就折損了不少兵馬了。”


    陳棟點了點頭:“你們說的甚為有理,那你們覺得,左右兩邊山上,我們走哪一邊比較妥帖一些呢?”


    幾個副將心中愈發確定陳棟是在考驗他們,稍作沉吟,商量了片刻,便迴話道:“我們覺得,右邊的山上會稍稍便與行軍一些。”


    “因為右邊的山上,相對而言,遮蔽會比較少一些。”


    “遮蔽少,雖然意味著我們也就會暴露在敵軍的眼中,但是同樣,相對的,敵軍想要伏擊我們,也就不那麽容易。”


    陳棟點了點頭:“你們分析的很有道理,我們現在剛剛出城不久,尚未抵達邊關鎮子上,而晉國大軍此前一直在我們城外,對這邊的地形地勢勘察了無數遍。這個時候,預防敵軍埋伏才是關鍵。”


    “至於暴露在敵軍眼中……”


    陳棟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我們隻怕一出城,就早已經暴露在了敵軍眼中。卻我們軍中,興許還有敵軍派遣而來的細作,暴露不暴露的,也無須太過在意了。”


    “我們如今有近兩萬大軍,晉國大軍暫時恐怕也不敢和我們真正的正麵對上。”


    陳棟舔了舔嘴唇:“就從右邊走。”


    “是。”


    副將領命,傳令下去。


    陳棟這才轉過頭,看了沈雲卿一眼。


    沈雲卿瞧見陳棟額上細細密密地汗,忍不住垂眸輕笑了一聲。


    倒還真是,為難他了。


    不過到底也還是糊弄了過去。


    大軍繼續前行,斥候和先遣兵先行前去打探前方消息。


    沈雲卿手指攏在袖中,有些蠢蠢欲動。


    如今呆在大軍之中,行事到底多有不便。


    且這軍中,定然也有細作。


    顧景淮不知這軍中的具體情形,見她在這軍中,恐怕也不敢輕易現身。


    沈雲卿舔了舔嘴唇,轉過頭:“陳將軍,我可以隨著先遣部隊一同,前去探路嗎?”


    陳棟轉過頭,正要開口說話,遠方卻驟然有聲響傳來。


    “嘭”地一聲。


    沈雲卿他們皆被那聲響吸引了注意力。


    沈雲卿定定地看向遠處,那是……


    “是煙花。”身邊驟然有人開了口。


    “是信令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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