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有什麽事嗎?”


    如果沒什麽事就趕緊走吧。


    姑奶奶這小心髒有點脆弱,受不得刺激呀……


    都還沒從小族長給的驚嚇中緩過神,你就又來一遭,倘若再來一次,那豈不是得立馬躺屍……


    “沒什麽事,那要不,你們忙吧,我不動,我站這看著就好。”


    噗!


    溫月差點沒忍住嘔血!


    不動……


    站著看就好……


    她竟無言以對……


    “沒臉沒皮,主人趕她啊,留著等過年嗎?”


    小星星憤憤不平冒出一句。


    “我哪裏沒趕了,誰讓人家腦迴路這麽清奇聽不懂,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無奈。”


    攤手。


    人家既然覺得這兒涼快,那就讓人家在這兒待著唄,反正曬得又不是我,我有草帽怕什麽?


    “主人,你確定那樣委婉的表達,是個人能聽懂?”


    “怎麽就聽不懂了,你不是聽懂了嗎”


    “我又不是人……”


    “我知道你不是人”


    “不是人,等等!”


    “主人,你啥意思啊?”


    怎麽迴事?


    怎麽感覺主人說這話怪怪的?


    “能有什麽意思,沒什麽意思”


    溫月一臉平靜,心裏卻笑得狂抽:跟了我這麽久,你不懂?


    還不就是你不是人的意思……


    “不對,我聽著怎麽感覺這麽不對勁?”


    “能有什麽不對,難道你是人?”


    “不是……”


    “那不就是咯,你不是人。”


    “是人”


    “你是人?”


    “我不是人”


    “……”


    炎炎烈日下,溫月一邊跟靈海內的小星星悠哉互懟,一邊研究著紡織機,柔美的側臉,晶瑩落下的細汗,深得狼夜凝視目光。


    而這,卻無一不在刺痛著風菲雙眼。


    難道她就是個透明人嗎?


    為什麽夜看不見自己,是不是一定要逼她做出點什麽來,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風菲低頭閉上晦澀不明的雙眼,再抬起時已是滿目懷柔,看了眼狼夜,轉而又看了眼溫月,隨後臉上浮起一抹懂事的微笑,慢步退後,看那方向似乎是要打道迴府。


    隻不過,眼看著就要踏出簡易紡織機安全距離時,她突然側過身子看了一眼身旁大木架的‘某個’部位……


    此時,狼夜在看溫月。


    溫月在跟小星星互懟。


    誰都沒注意到有一場危險正在悄悄朝倆人靠近。


    然而。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風菲毅然轉身離去之時。


    簡易紡織機忽然傳來,令人聽了心裏直泛冷的聲響:


    “咯吱!”


    “咯吱!”


    “主人危險!”


    “月兒!”


    “嘭!”


    重物轟然倒塌聲傳來。


    與此同時,狼夜擔憂如焚的驚唿聲,和小星星猝不及防的疾聲大唿,瞬間把溫月腦子炸懵。


    隻見原本簡易紡織機靜立處,瞬間空無一物,唯有地上一大堆已散架分屍的各大木塊木條,還有幾根如手掌般長的‘龍青木釘’直入地下八分!


    龍青木:一種硬度密度,完全堪比現代普通鐵器的頭等木材,溫月親自驗證過。


    此時此刻,手掌長的龍青木釘卻有一根,正直直插入狼夜修長的左側脖頸處!


    插入後,因被同時散落的幾大木塊不小心撞到,龍青木釘又穿透脖頸而過!


    頓時,鮮紅血液噴灑而出,濺滿被護在身下的溫月一臉。


    溫月瞬間被嚇傻,顫顫巍巍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刺目的紅入眼,哆嗦著嘴唇:


    “小族長!”


    “小族長你怎麽了,好多血!”


    “你流了好多血!”


    “小族長,你不要嚇我”


    被護在身下的溫月一個驚醒,立馬抬手捂住上方狼夜不斷往外冒血的脖子。


    另一隻手則奮力掰開那些砸在狼夜背上,快要把倆人埋了的大木板和大木條。


    話語間,那顫抖不安的聲音和擔憂萬分的眼神,卻無一不讓受傷的狼夜心裏暖極。


    此時此刻,狼夜的腦海裏隻有兩個字,那就是:


    值得。


    其實,在紡織機突然倒下之時,危險來臨之時,他根本來不及想那麽多,所有的動作都是下意識而為。


    或許,他打從心底裏的潛意識,就是以溫月為主,自己為輔……


    “月兒,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哪裏受傷?”


    “別擔心,我沒事”


    狼夜被血染紅的溫暖大手,輕撫著溫月因沾上他血,而紅豔耀目的臉頰,深邃雙眸裏滿是關懷意切之色。


    “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你以為你長得很瘦,包不住我嗎?”


    “你這頭笨狼,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溫月原本強忍住不流的淚水,卻在此刻因狼夜盡管自己受著傷,還不忘第一句關心她的話,而崩潰決堤,如洪水般泛濫……


    “乖,別哭,我沒事”


    “乖……”


    狼夜微冷的薄唇輕啟,柔聲細語輕哄,長指輕輕拭去溫月懸掛在睫毛處的淚珠。


    當還殘留著些許暖意的熱淚觸及指間時,他的心恍如刀絞,痛意蔓延全身,那感覺,竟比被龍青木釘穿插之痛還要痛上無數倍。


    “夜!”


    “夜!”


    “族長!”


    “溫月!”


    “快來人啊,快去救族長和溫月!”


    “紡織機倒了,壓著溫月和族長了,大家快來,快來救命啊!”


    在溫月一邊流著清淚,一邊努力推開狼夜背上之物時,另一邊努力幹活的族人們總算反應過來,有人受傷了。


    立刻提腳就飛速竄去倆人跟前,一個個心急如焚,卻小心翼翼搬開壓在倆人身上的木架殘骸。


    而此時的風菲,已經被狼夜毅然決絕,把溫月護在身下那滿脖頸鮮血淋漓一幕。


    給震驚得完全失魂,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一般,生生愣去半響,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夜他,為什麽要護著溫月!


    為什麽!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夜。


    從來都沒有,永遠都不會!


    她隻是……隻是……


    ——


    半響後……


    在族人們惶恐不安的救治,和擔憂不已的碎碎念中,溫月和狼夜成功被救出。


    溫月扶著狼夜,身子雖有些搖晃,卻站得筆直穩妥。


    小族長受傷了,不僅脖子,腿也被壓傷,她不能讓他在族人麵前失去永恆不倒的威儀。


    “夜,夜你沒事吧?”


    “怎麽辦?怎麽辦?”


    “流了這麽多血,好可怕,你會不會死,快,快點去聖巫那裏包紮!”


    眼看著心疚之人被救起後,風菲那一臉驚恐緊張的表情做不得假,奪眶而出的洶湧淚水也做不得假,隨著話語出聲,她的手顫抖著向狼夜伸去。


    “走開!”


    溫月一聲冷喝!


    與此同時,一把拍開風菲快要伸到狼夜跟前的手。


    她這猝不及防一番動作,讓風菲滿臉錯愕,被拍開的手立馬收迴,眼淚也刹那間像水閘落閘,猛然停住。


    溫月生氣了!


    她頭一次看見溫月生氣!


    惶恐不安默立在原地,半天迴不過神。


    是的,沒錯,溫月就是生氣!


    不僅生氣,還夾帶著幾分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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