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章把人扶起來,摸額頭、查體溫、探脈搏、看眼瞼,一氣嗬成的係列檢查做完後,才得出結論楊墨沒又凍壞腦子。段之章留著楊墨自己靠牆腳,後退開一步:“醒了就自己坐好。你占卜到什麽了?”


    楊墨還想說其實可能不是很好的占卜,畢竟他沒拿到占卜的許可,也沒有經曆過訓練,不太懂處理消息中哪一些是重要的部分。


    他跟段之章從頭到尾講了看見的全部,如果段之章聽得明白,應該能從中找出重要的部分。


    果然,段之章在聽到那個人類時,申請略微西索了一下,確實在冰雪中不穿保暖服的人不太正常:“可能是先民,也不排除是其他人類的可能性。你還冷嗎?”


    楊墨想說沒有,他的雙腳烤著火已經迴暖,但是自己卻止不住在嘴裏哈出的熱氣中使勁搓著手。心裏還是留有,驅之不去的冰冷,印在記憶裏,楊墨說:“就是附在那隻小野獸,親身經曆了差點被凍死,一下子還沒走出來……我沒事,段哥,我熱火起來了沒問題的,而且我還這麽胖,上課治平還講了,脂肪不就是最保暖的一層嗎哈哈?”


    段之章看這樣的楊墨皺了皺眉頭,伸手關掉小氣罐兒。


    聽著睡袋塑料想起的聲音,楊墨想段哥是進睡袋裏睡了,一片吸黑中楊墨也拿出自己的睡袋,摸索著拉開拉鏈、鑽了進去。黑漆漆的山洞裏段之章的嗓音說起話絕對不會是說晚安,楊墨聽見他吩咐:“明天返航……申請的任務時間快到了。以後別在外麵亂吃東西。”


    “啊?”雖然不懂,但楊墨會好好學著段之章說的照做,“哦,好的,段哥!”


    楊墨眨巴眨巴,迴想起那隻差點凍死的小野獸。什麽樣的動物,才會沒有眼睛、沒有耳朵呢,迴去也許可以在學院的圖書館裏查一查……


    楊墨自知,消息聽起來仍然非常可笑。換個人都會懷疑是楊墨在做夢編故事,畢竟繞雪域半個月了,編出這麽個夢不是什麽難事。但是萬一有一點點猜中呢,說不定就能幫忙找到那個遺失的東西了——那樣引起守衛軍、黑麵軍同時行動的,楊墨還不知道用處的東西。


    突然想起,還有件重要的事忘了交代!


    楊墨糾結萬分地輾轉起來,他看見最後救起小野獸的人如果真是先民——楊墨重新理清思緒,按他們的推測,如果傳說中“以集中留下了神的力量”實際上是對先民領袖的某種物品或者能力的美化讚譽,那麽,遺留下來的東西就可能是先民的某種物品,至於先民可能擁有某種能力嗎?隨人死不能複生,那種能力早就不存在於世,但是如果是能量源之類的東西的話,楊墨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不得不,試圖,擠出全身的肥油,塞進膽裏來壯膽,顏狗想到了某種重要的東西,他現在非常有必要把睡下了的段哥搖起來!楊墨忍不住擔憂了,段哥晚上被吵醒睡會不好嗎,會不會跟延年規模下鋪的亮甲同學也一樣,毛肚說那是被打擾到睡覺就八法的起床氣?


    楊墨坐立起來,外麵冷他伸手就縮迴了睡袋。


    爾後,楊墨的睡袋像貓貓蟲一樣,安靜地匍匐爬行了起來,以前在學校裏特性的技能這一刻終於派上了永昌!楊墨心裏還略微有點小驕傲,匍匐爬行他學了好久,現在終於,能用來悄悄咪咪接近段哥了!


    睡袋裏的貓貓蟲,一直拱到段之章的睡袋旁邊,悄悄話試探了一下睡著沒又:“段哥,段哥?”


    可是那邊沒有聲音。


    楊墨腦海裏的小楊墨鼓起渾身肥肉塞進膽裏,壯肥了膽子這才伸出了睡袋裏的一隻爪,懷揣著負罪感、蓄謀已久地伸向熟睡中無知的人。楊墨戳——再戳——還沒動靜戳了又戳段之章的那隻睡袋。


    “段哥段哥,有個事情現在不說不太好,明天不是就決定迴學校了嗎,我想起可能還有個線索,我們就在雪域上討論好了再迴學校,這樣或許比較好?”


    “廢話少說,有事直接問。”段之章的聲音聽起來很清醒。


    他一點沒有睡著後迷迷糊糊的語氣。剛才糾結萬分心緒不寧的楊墨奇怪了,他自己沒睡著,是為了一肚子心事,沒想到段哥都安排好了明天也還晚上不睡覺嗎?


    楊墨貼著段之章的睡袋說:“段哥,我看見那個先民有兩個寵物,所以會不會他遺跡裏留下的東西,可能不止一個?他留下了兩件,就是那兩隻寵物,沒有眼睛耳朵也許不是正常的寵物,也許其中之一就是能量源……還有一個,是我看見的那隻動物。”


    “你……為什麽這麽想?”


    然而聽完以後,段之章沒有評判這種猜測的對與錯。


    楊墨突然有點近戰的興奮感,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會這麽猜,他解釋不清楚這推論過程,就像楊墨會占卜但同樣、無法解釋占卜的原理一樣,他似乎……


    “天生就知道了,本能地,突然就想明白就知道了。”楊墨想不出來,隻能默默這麽解釋。


    “楊枝茂不可能把貓掐死,”段之章這麽說,就是知道楊墨和那隻橘貓一直過不去,“那是楊枝茂的命根子。”


    說一圈,話的中心主旨就是,勸楊墨就算討厭那隻橘貓,也不用做文章,楊枝茂絕對不會放下自己的貓不管,省省功夫。


    “可是我看見了,先民樣的那隻動物和楊枝茂的橘貓顏色一模一樣,我認貓絕對不會認錯!是一隻橘貓,就連討厭的看我的眼神都一模一樣!先民留下來的遺跡裏肯定有楊枝茂的那隻橘貓!”楊墨這麽指正,是真的有感覺到。作為一個臉盲楊墨從來不說瞎話,認人、認東西,全靠認氣場,對楊墨來說,兩個人因為長得像就容易被搞混的問題根本不存在,在楊墨這裏隻有被記住氣息不可能認錯的人,以及不認識氣場臉盲到根本認不出來的人。


    段之章嘩啦——從睡袋裏坐起來,楊墨感覺自己被拖著走,不是把聒噪源頭扔出山洞,楊墨感覺一路拖到了山洞最裏麵的牆角,然後,段之章就迴去睡了。


    楊墨的貓貓蟲還想再次發動拱勢,卻發現,自己的睡袋被釘在石壁上。楊墨隻能躺下,離段哥遠遠的,有點委屈:“可是我就感覺……”


    “少廢話,睡覺!”


    楊墨一夜未入眠,想著那隻長相一樣、眼神一樣、一樣討厭自己的智障橘貓,明天要迴學校擺脫雪域的興奮感都衝淡了。那隻橘貓,楊墨越想越來氣,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封住的洞口的一點點微光,離段哥無比遙遠可憐的小楊墨感覺腳尖又要凍僵了,大概,明早太陽升起就會發現山洞裏少了一個活潑可愛的胖子,而多出一個凍僵縮成一團的可憐的球?


    明明就是橘貓的錯,為什麽他要承受這麽多?


    第二天收拾行李趕緊迴程,從中部雪域下來,煙霧繚繞下開闊的河流山川終於落在腳下,腳踏實地的感覺楊墨還沒好好體會,段之章就說,他們需要返迴最開始的下車,在那裏重新上車集合。


    “那,要跨幾乎半個區啊?”楊墨傻了,從雪域上眺望下去,這段距離就是從西弗裏斯河的發源地一直走到中遊。


    段之章嗯一聲算迴答。來中部雪域尋找的任務遮掩在其他任務之下,那麽掩護的表層任務還必須做到滴水不漏,它們從西弗利斯第三大橋下車,也要在同樣的地方上車會和,做出這一個月隻在中上遊地區活動的跡象。


    楊墨點點頭也懂道理:“那我下次應該提早點兒迴程的,這段時間,西弗裏斯河的前枯水季不適合坐船水運,要在一個月裏迴去確實還有點困難……”


    段之章看了看他,揣著手胸有成竹的樣子。


    楊墨越發摸不著頭緒了。


    “那你的兩隻備用坐騎呢?”


    楊墨看著茫茫一大片森林,對啊,他還有兩隻大雞仔朋友啊!


    但是,誰特麽知道那兩隻年老色衰的大雞仔身在茫茫林海的何處啊?!


    就算楊墨知道了位置,語言不通,怎麽把兩隻大雞仔叫出來啊?難道學雞叫嗎?


    然而,那兩隻大雞仔突兀地鑽了出來!楊墨身前的灌木叢裏,突然躥起兩隻兩米高的不知咋藏進小灌木裏的巨大絨球。一聞到楊墨的氣息靠近,它們聞風而動直奔著楊墨就來了,跟著兩隻大雞仔背後的,還有一隻沙包大的黃色小絨球,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大雞仔脫落的絨毛、原來,這兩隻連崽崽都有了,自由自在地活在森林裏它們反而得越來越愜意了。


    楊墨坐上了熟悉的坐騎,一天半時間就被老當益壯的大黃鳥們送到了第三大橋。楊墨下了鳥背,依依不舍的囑咐這一家子:“以後離那些不是這遠一點,離別的人類也遠一點,你們千萬不要再被別人宰了變成餐桌上的大雞腿,隻要你們多活著我就很開心了。”


    大雞仔一家三口:“咕!”、“咕!”


    “嘰!”


    迴到學校,楊墨卻老遠就在任務車上,看見了躲在灌木叢裏的大雞仔,它們一路追隨著任務車,遠遠地目送楊墨段之章兩人。


    然而,車靠近校門口後,大雞仔卻不敢靠近,楊墨也不知道為啥就本能地,看出了它們毛茸茸的臉上露出嫉妒的恐懼,就像要變成餐桌上的大雞腿楊,兩隻大雞仔如臨大敵,轉身就跑了。


    楊墨下車,卻隻看見某人飄逸的金發。


    基爾加等在校門口很長時間,知道今天楊墨迴來,一下車他就抓住了楊墨拖到僻靜的小角落裏,還抱著一隻雍容高貴腳不沾地的橘貓。就在楊墨好奇他為什麽抱著楊枝茂的貓時,基爾加悄悄跟楊墨說:“你知道嗎,楊枝茂失蹤了……你在外麵有聽過什麽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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