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麽複雜,但也不簡單。


    賀笙的父親賀自明手裏捏著賀家的財政,雖然賀老爺子還活著,但實際上的家主已經是他了。


    夫妻兩個就賀笙這麽一個獨苗,捧在手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再加上她是這一輩裏年紀最小的一個,賀老爺子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全府上下都讓著她。


    自然有了翠玉抱著她丫鬟小廝都退避三舍的情況。


    穿過這條長廊進了賀笙的院子,翠玉把她抱進去放床上,愁眉苦臉道,“小姐可莫要再亂跑了,若是被夫人知道我這個月的銀子又沒了。”


    屋裏很暖和,翠玉幫她解開身上的鬥篷,“小姐餓了嗎?餓了我去給您端飯。今天可不能和老爺一起去吃了,前廳來了客人,老爺和夫人都在招待客人,據說是那會騰雲駕霧的仙人。”


    翠玉的語氣誇張,一副哄小孩的語氣,說完還給賀笙解釋,“仙人小姐知道嗎?會飛,還會法術,厲害的很,像是那神仙一樣。”


    賀笙點點頭,“我知道。”


    翠玉瞪大眼睛,“小姐?小姐!小姐你會說話了?!!”


    賀笙眨眨眼,為什麽這個反應,說起來她也沒從這身上得到多少信息,她知道的那些全是011額外給她看的。


    翠玉也不過10歲,遇到這種情況一下慌了神,“小姐,小姐……不行,我得告訴老爺去。”


    她慌慌張張跑出去,叫來門口守著的玉珠進去陪賀笙,腳蹬得飛快也顧不上什麽客人不客人了,這可是天大的事!


    賀笙低頭看自己的手,怎麽那副表情,這身體從前癡傻嗎?


    她試圖從記憶裏找到一點證據,但沒找到,記憶都是零碎的不成片的,她實在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玉珠進來接替翠玉的位置,嘴上抱怨著“翠玉這是怎麽迴事,慌慌張張不像樣。”


    她從桌子上拿來一個撥浪鼓,輕巧將賀笙抱在懷裏讓賀笙坐到她的腿上,她單手把賀笙圈住,另一隻手晃晃手中的撥浪鼓給她看,“噔噔噔,噔噔噔。喜歡嗎?”


    賀笙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看她手裏的撥浪鼓,又抬頭看看她,想到剛剛翠玉的神色,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了。


    玉珠眼見賀笙心不在焉隻在心裏輕輕歎氣,老爺那樣好的主家,偏偏好人沒好報,唯一的小姐先天不足就算了,還得了失魂症,不言不語,像個活娃娃。


    玉珠又轉轉撥浪鼓,鼓聲“咚咚咚”,把賀笙的注意力拉迴來。


    也不知道翠玉去哪兒了,什麽時候迴來,明明說要給她端飯的,突然人就跑了。


    賀笙的肚子配合“咕嚕嚕”叫出聲,她還在長身體,她不想忍著。


    賀笙再次扭頭看玉珠,“我餓了。”


    玉珠看著賀笙,不出意外也是異常震驚,瞳孔放大滿眼驚奇,“小……小姐?”


    賀笙指指自己的肚子,“餓了。”


    什麽嘛,先給她吃點東西再震驚嘛。


    “好好好,小姐等等,就坐在這裏不要亂跑好不好,玉珠這就給小姐端飯過來。”


    玉珠腦子懵懵的,剛剛那一幕就像幻覺一樣,偏偏小姐還開了兩次口,去小廚房的路上渾渾噩噩的,腳步虛浮,廚房的王廚子看見玉珠這樣關切問,“玉珠你這是被人欺負了?誰欺負你的?”


    “沒有沒有,沒人欺負我,我來拿小姐的飯食。”


    王廚子進去把食盒拿出來遞給她,“這麽早就給小姐喂飯?哎,不過早點喂也好,免得待會兒喝完藥又一口吃不進去。”


    王廚子後麵還說了點什麽,但玉珠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賀笙開口的那一幕。


    玉珠比翠玉大一歲,別看隻大一歲,但玉珠比翠玉穩重多了,饒是這樣她也很難迅速接受,這是好事,隻是太突然了 她需要緩緩。


    ——


    翠玉跑到前廳時賀自明許熙華夫婦正在和對麵的仙人聊天,那些仙人都白衣飄飄,看著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旁邊還帶著一個小孩,看著七八歲的模樣,低著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指。


    “那這孩子就拜托你們了,他剛剛失去親人……又受了重傷,不方便跟著我們奔波,等我們任務結束迴來就把他帶走,不會麻煩你們太久。”說話這人憑空拿出一袋靈石,“金銀之物我身上沒有,你看這些靈石能抵嗎?”


    京城附近沒有仙門,靈石在城裏是不流通的,但賀家自然有法子和人交換,而且靈石這種東西比金銀貴重,還對身體有好處,他們沒有不收的道理。


    “好。”賀自明點頭收下。


    翠玉躊躇不前,進去吧,主家和人聊得正開心,她闖進去太不合適了,不進去吧,這可是天大的事啊。


    屋內幾人的對話到尾聲,翠玉還沒做出決定。


    “賀先生快看看門口這丫頭是有什麽要事?剛剛就在門口守著了,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模樣,看著神情著急,想來是重要的事。我們二位便不多打擾了,告辭。”此前說話的男子點出翠玉的存在,順勢抱拳和他們告辭,也免了等會的客套話。


    賀自明走出去看見是翠玉臉色大變,“可是笙笙出了事?”


    翠玉看見他從屋裏走出來滿臉興奮,聞言立馬點頭,“是小姐的事,但是好事!”


    “哦?細說。”


    許是翠玉的興奮太過真誠,賀自明眉眼間也不自覺染上笑意。許熙華落後半步牽著那個孩子從屋裏走出來,“什麽好事?”


    “小姐會說話了!”


    翠玉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剛剛眉眼含笑的兩人同時僵住,賀自明先問,“當……當真?”


    “翠玉,拿這種事開玩笑是要把你發賣的。”許熙華麵色不悅,不是她不相信,隻是失望太多,不去期待就不會失望。


    翠玉噗通跪下,“當真!奴婢敢拿這種事開玩笑一定不得好死。”


    賀自明和許熙華再沒說話,加快腳步朝賀笙院子的方向過去。


    翠玉見人都走了匆匆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土小跑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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