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欣怔在原地。
賀東宇也默了很久，再出聲時，聲色喑啞，語氣低沉：“我昨晚，沒有那麽醉，隻是腳有些不聽使喚，但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還記得。”
她看他：“所以呢？”
他抬眸，目光深沉而坦然：“所以我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麽狠心。”
紀欣極輕地笑了一下：“怎麽著，真要把你趕出去，在外麵的冷風裏吹上一夜，才算狠心嗎？”
沒等他開口，她就又說：“賀東宇，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也算是……朋友吧，那些你所說的心狠手辣的事，我可能是做不出來，但並這不代表，我就對你還有感情。”
“我知道，”他應，“但你明明可以打電話，讓人把我接走的。”
紀欣幾乎想仰天大笑了。
她拉了拉衣擺，坐到他旁邊的沙發裏，好笑地看著他問：“你讓我打電話，叫人來把你接走？打給誰，宋錦嗎？他不是跟你一樣喝醉了嗎？還有寧劍，他昨晚應該還在海城吧，我讓他連夜趕來接你嗎？還是，打給你的家人？他們誰能來接你？”
“賀總，我真的沒有那麽好心，隻是沒有辦法而已，也請你不要多想。”她強調。
在細枝末葉裏，找早已經遺失的情感，並沒那麽容易。
紀欣不想找，不想要，也不想讓他陷進去，糾纏不清。
她一直覺得，自己跟賀東宇說的很清楚了，可這個人像是從來沒聽進去，一次次地提起過去。
不過是想證明，她還愛他。
然而，並沒有。
她淡然看了他片刻，從容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去換件衣服，正事去公司談吧。”
她往樓上走，賀東宇坐在下麵沒動。
等紀欣換完衣服下來，卻看到他手裏拿著一個紙袋。
他把東西遞給她：“早餐，我開車，你抓緊吃點，有一個上午要忙，不吃東西會餓。”
紀欣：“……”她無奈搖頭。
最後，還是把紙袋接了過來。
裏麵放了一個三明治，還有一盒熱好的牛奶。
這一看就不是譚姐的手藝。
紀欣看出來了，卻沒多說，她坐在副駕的位置，幾口就把三明治塞到了嘴裏。
賀東宇在旁邊皺眉：“你慢點吃，沒那麽快到公司的。”
紀欣已經開始喝牛奶，把嘴裏東西衝下去，才迴他：“可是東西會涼，你做了很久了吧？”
“也沒有，聽到你起床才做的，咱們說了一會兒話，就涼了。”
紀欣挑了一下眉尖，繼續喝牛奶。
他從車屜裏拽了兩張紙巾給她，“嘴角……”
她接過紙巾，順便把車頂的小鏡打開，看了一下自己的臉。
早上實在太過匆忙，臉上隻施了淡妝，這會兒看上去竟然有些蒼白。
從包裏翻唇膏的時候，賀東宇多看了她兩眼。
“過去，好像沒怎麽看你化過妝。”
紀欣笑了一下：“你過去有看過我嗎？”
他默了片刻，然後竟然點了頭：“當然看過，我其實每天都有注意你。”
這下紀欣不得不轉頭看他了：“是嗎？那你注意我什麽了？”
他沒說話，隻是神色在瞬間暗淡了下去。
紀欣其實也沒太在意，很快就又轉過頭去，簡單修飾了一下妝容。
無不妥之處後，她把自己的包收好，看向車窗外。
再往前過個路口，就離公司不遠了。
這時，賀東宇卻又開口：“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過去確實是我做的不好，我隻想，以後能有機會，來彌補你，也彌補賀念榮。”
紀欣仿若聽到了百年鐵樹，突然開花的消息。
她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賀東宇，好一會兒，都沒找到合適的話迴他。
而他，也側臉匆忙看她一眼，之後，就又去看車前的路：“我是說真的，我確實後悔了。”
到此時，紀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是，那些事情早已過去……”
“那些過去，不會真的過去，這話是你說的，”賀東宇突然打斷她，“所以我現在就迴到過去，一點點解開你的心結，咱們重新開始。”
太過突然，他瞬間的轉變，讓紀欣摸不著頭腦。
“你為什麽要這樣？”她驚詫莫名。
賀東宇的話卻異常熟悉：“因為我走了半生，才在慌亂的歲月裏發現，什麽對我才是最珍貴的。”
他轉頭，極認真地看著她道：“我知道，無論是人還是事，都迴不到過去了，我們的心態也會跟當初不一樣。可是紀欣，人這一生遇到一個自己愛的，又想一直愛著的人，是特別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不求，你一定會接受我，讓我重迴你和孩子身邊，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不要拒絕，我們……就試著平和相處，如果到最後，你還是不能接受，那是我運氣耗盡，不能再強求，我也認了。”
紀欣看著車窗外、不知何時靜止不動的樹木，以及車窗內，他認真的臉，再次找不到話說。
她其實可以再次拒絕的，像過去一樣。
可是在賀東宇說出這些話的一刹那，她又突然心軟了一下。
隻是給彼此機會相處，未來如何，還未可知，為何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判他死刑？
再說，小榮榮現在明顯有接受他的趨勢。
他是孩子的父親，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既然多年以後，他們父子還是父子，那現在剝奪孩子與他相處的權利，是不是過於殘忍了。
她緩緩咽了下口水，下了極大的決心，盡量保持語調的平靜：“好，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跟你說說我的想法。”
賀東宇立馬點頭，樣子乖巧的讓人不適應。
紀欣把目光轉開，才又開口：“你前麵說的，我暫時同意，但是有一點，還是要提醒你。”
“你說。”在聽到她說同意時，賀東宇臉上的笑，便像春天的花一樣綻開了。
這會兒連語氣也是輕鬆的，“你的建議，我都接受。”
紀欣被他的話嗆了一下，捂著唇咳了幾聲，才卡過去，十分尷尬：“我要說的話就是這個，我希望一切順其自然，不要為了結果，刻意去做那些不必要的事。”
“我懂，都會聽你的。”
紀欣：“……”
她不得不再提醒一點：“賀總，你原來的氣質就很好，不必為了這件事做任何改變的。”
為了讓他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紀欣又補了一句：“而且，我原先喜歡的，也是那個原來的你。”
賀東宇也默了很久，再出聲時，聲色喑啞，語氣低沉：“我昨晚，沒有那麽醉，隻是腳有些不聽使喚，但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還記得。”
她看他：“所以呢？”
他抬眸，目光深沉而坦然：“所以我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麽狠心。”
紀欣極輕地笑了一下：“怎麽著，真要把你趕出去，在外麵的冷風裏吹上一夜，才算狠心嗎？”
沒等他開口，她就又說：“賀東宇，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也算是……朋友吧，那些你所說的心狠手辣的事，我可能是做不出來，但並這不代表，我就對你還有感情。”
“我知道，”他應，“但你明明可以打電話，讓人把我接走的。”
紀欣幾乎想仰天大笑了。
她拉了拉衣擺，坐到他旁邊的沙發裏，好笑地看著他問：“你讓我打電話，叫人來把你接走？打給誰，宋錦嗎？他不是跟你一樣喝醉了嗎？還有寧劍，他昨晚應該還在海城吧，我讓他連夜趕來接你嗎？還是，打給你的家人？他們誰能來接你？”
“賀總，我真的沒有那麽好心，隻是沒有辦法而已，也請你不要多想。”她強調。
在細枝末葉裏，找早已經遺失的情感，並沒那麽容易。
紀欣不想找，不想要，也不想讓他陷進去，糾纏不清。
她一直覺得，自己跟賀東宇說的很清楚了，可這個人像是從來沒聽進去，一次次地提起過去。
不過是想證明，她還愛他。
然而，並沒有。
她淡然看了他片刻，從容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去換件衣服，正事去公司談吧。”
她往樓上走，賀東宇坐在下麵沒動。
等紀欣換完衣服下來，卻看到他手裏拿著一個紙袋。
他把東西遞給她：“早餐，我開車，你抓緊吃點，有一個上午要忙，不吃東西會餓。”
紀欣：“……”她無奈搖頭。
最後，還是把紙袋接了過來。
裏麵放了一個三明治，還有一盒熱好的牛奶。
這一看就不是譚姐的手藝。
紀欣看出來了，卻沒多說，她坐在副駕的位置，幾口就把三明治塞到了嘴裏。
賀東宇在旁邊皺眉：“你慢點吃，沒那麽快到公司的。”
紀欣已經開始喝牛奶，把嘴裏東西衝下去，才迴他：“可是東西會涼，你做了很久了吧？”
“也沒有，聽到你起床才做的，咱們說了一會兒話，就涼了。”
紀欣挑了一下眉尖，繼續喝牛奶。
他從車屜裏拽了兩張紙巾給她，“嘴角……”
她接過紙巾，順便把車頂的小鏡打開，看了一下自己的臉。
早上實在太過匆忙，臉上隻施了淡妝，這會兒看上去竟然有些蒼白。
從包裏翻唇膏的時候，賀東宇多看了她兩眼。
“過去，好像沒怎麽看你化過妝。”
紀欣笑了一下：“你過去有看過我嗎？”
他默了片刻，然後竟然點了頭：“當然看過，我其實每天都有注意你。”
這下紀欣不得不轉頭看他了：“是嗎？那你注意我什麽了？”
他沒說話，隻是神色在瞬間暗淡了下去。
紀欣其實也沒太在意，很快就又轉過頭去，簡單修飾了一下妝容。
無不妥之處後，她把自己的包收好，看向車窗外。
再往前過個路口，就離公司不遠了。
這時，賀東宇卻又開口：“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過去確實是我做的不好，我隻想，以後能有機會，來彌補你，也彌補賀念榮。”
紀欣仿若聽到了百年鐵樹，突然開花的消息。
她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賀東宇，好一會兒，都沒找到合適的話迴他。
而他，也側臉匆忙看她一眼，之後，就又去看車前的路：“我是說真的，我確實後悔了。”
到此時，紀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是，那些事情早已過去……”
“那些過去，不會真的過去，這話是你說的，”賀東宇突然打斷她，“所以我現在就迴到過去，一點點解開你的心結，咱們重新開始。”
太過突然，他瞬間的轉變，讓紀欣摸不著頭腦。
“你為什麽要這樣？”她驚詫莫名。
賀東宇的話卻異常熟悉：“因為我走了半生，才在慌亂的歲月裏發現，什麽對我才是最珍貴的。”
他轉頭，極認真地看著她道：“我知道，無論是人還是事，都迴不到過去了，我們的心態也會跟當初不一樣。可是紀欣，人這一生遇到一個自己愛的，又想一直愛著的人，是特別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不求，你一定會接受我，讓我重迴你和孩子身邊，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不要拒絕，我們……就試著平和相處，如果到最後，你還是不能接受，那是我運氣耗盡，不能再強求，我也認了。”
紀欣看著車窗外、不知何時靜止不動的樹木，以及車窗內，他認真的臉，再次找不到話說。
她其實可以再次拒絕的，像過去一樣。
可是在賀東宇說出這些話的一刹那，她又突然心軟了一下。
隻是給彼此機會相處，未來如何，還未可知，為何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判他死刑？
再說，小榮榮現在明顯有接受他的趨勢。
他是孩子的父親，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既然多年以後，他們父子還是父子，那現在剝奪孩子與他相處的權利，是不是過於殘忍了。
她緩緩咽了下口水，下了極大的決心，盡量保持語調的平靜：“好，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跟你說說我的想法。”
賀東宇立馬點頭，樣子乖巧的讓人不適應。
紀欣把目光轉開，才又開口：“你前麵說的，我暫時同意，但是有一點，還是要提醒你。”
“你說。”在聽到她說同意時，賀東宇臉上的笑，便像春天的花一樣綻開了。
這會兒連語氣也是輕鬆的，“你的建議，我都接受。”
紀欣被他的話嗆了一下，捂著唇咳了幾聲，才卡過去，十分尷尬：“我要說的話就是這個，我希望一切順其自然，不要為了結果，刻意去做那些不必要的事。”
“我懂，都會聽你的。”
紀欣：“……”
她不得不再提醒一點：“賀總，你原來的氣質就很好，不必為了這件事做任何改變的。”
為了讓他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紀欣又補了一句：“而且，我原先喜歡的，也是那個原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