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欣炒完最後一個菜，細瘦的胳膊把炒鍋拎起來，將裏麵的菜扒進盤子裏。
聽到一直佇在她身邊的男人問：“你是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
她笑了，苦澀又諷刺。
抬頭看他時，笑裏還夾了幾分冷意。
可最終，她也沒在語言上再度攻擊他，隻隨意道：“幾年前吧。”
她端了菜，轉身往外麵走。
賀東宇跟在她後麵，手裏拿著他那鍋跟粥一樣的湯。
紀欣被他一路盯著，特別不自在，所以在往餐廳去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一旁的椅子角上。
她並沒在意，隻是皺了一下眉，就很快把菜放到桌了上。
可跟過來的人，卻一把拉住了她，“你怎麽迴事？撞疼了嗎？”
她再次抬頭，疑惑看向他的臉，“我沒事，你緊張什麽？”
過去比這傷的重多了，也沒見過他這樣。
可賀東宇已經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還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別動。”他說。
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撩紀欣的褲角，道：“我看看撞青了沒有？”
有一刹那，紀欣淚濕眼眶。
過去有多少個這樣的瞬間，她盼著他靠近，希望他關心，能察覺她受的傷害，她的為難。
可是從來沒有。
賀東宇過去做這些事的對象，隻有一個，就是向雪雅。
現在是怎麽了，向雪雅不在，他要找一個替代品，而自己剛好是現成的嗎？
紀欣沒等他把褲管撩起來，就豁然起身：“這一點小碰撞根本不算什麽，不勞賀總擔心了。”
她避開他，快步往外走：“賀總自己吃吧，我不打擾了。”
出了屋門許久，胸口憋著的一口氣才鬆下來。
可她一抬眼，正好看到寧劍帶著苗青從外麵進來。
紀欣想都沒想，快步衝過去，一把抓住苗青的胳膊，急問：“苗叔，我問你，我爸媽出事的時候，是不是你全程陪著他們？”
苗青很慌，轉頭去看寧劍。
寧劍的眉擰了一下，伸手架住紀欣：“紀小姐，有什麽話進去再說，賀總既然讓我把他帶來了，肯定會讓你問明白的。”
一轉臉，也眸光深沉地盯著苗青道：“你也好好說，別讓紀小姐太難過。”
苗青慌亂點頭。
賀東宇也已經從裏麵出來，站在門口道：“進來說吧。”
他還問寧劍，“你們吃飯了沒有，沒有就一起吃。”
語氣輕鬆隨意。
紀欣看著他和寧劍，直覺此次見麵是有問題的，可是她看到苗青的那一刻，心就開始亂了。
眼前不停出現的，就是爸媽臨死前的畫麵。
她太想知道他們死前都經曆了什麽，根本無暇想其它。
她快步跟進屋裏，不等坐穩，就又開口道：“苗叔，你在我家做了幾十年的司機，我爸媽對你一直不錯的，他們最後出事，也隻有你一個人在，你跟我說說那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苗青快速看了賀東宇一眼，嘴唇動了一下。
寧劍把一杯白開水放在他麵前：“別緊張。”
苗青拿起杯子，一口灌下去半杯，這才小聲開口：“那天，先生和夫人都已經睡下了，突然接到電話，說小姐生病進了醫院。”
紀欣很想問，是誰給他們打的電話。
但她忍住了，重點她還沒聽到。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苗青。
苗青不敢看她，把頭低下去，“雪下的很大，地上也很滑，我載著先生和夫人經過南橋的時候，車輪突然失控，撞到了一側的橋墩上。”
紀欣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她繞過茶幾，一下子到了苗青的身邊，手攥住他的衣服，著急地問：“苗叔，你開了那麽多年的車，這樣的撞擊應該不會把人撞死的，對吧？”
太著急了，她的聲音顫抖哽咽，拉著苗青衣服的手指都泛白了。
賀東宇過來拉她：“你先起來，別跪在地上，他會說的。”
紀欣不動，隻是抬頭看著苗青的臉，不錯過上麵的一絲表情。
她還在追問：“車子隻是撞到橋墩，沒有掉到河裏，而且我爸媽是坐在後座的。”
苗青的手心裏全是汗，完全不敢看紀欣的眼睛。
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的兩個男人。
賀東宇的目光平淡無波，寧劍的眼裏帶著幽沉。
他心裏“突突”亂跳的不安，被強行壓了下去。
他道：“小姐，當時先生和夫人因擔心你，急著出門，又一心想快點趕到醫院，所以一直催我開的快一點。”
“我也擔心小姐出什麽事，所以就比平時快了，車子撞到橋墩的時候，確實撞的狠了點，若不是已經下了橋，說不定我們真的就衝進河裏，一個也不能活了。”
撞的狠，為什麽前座的人沒有出事，反而是坐在後排的父母先死了？
她還沒問出來。
寧劍就把話接了過去：“當時紀先生他們可能太急，沒係好安全帶，所以車子側邊撞到橋墩後，他們被甩出車窗，這才造成重傷。”
紀欣“豁”一下就站了起來：“你怎麽知道？你那個時候在現場嗎？”
寧劍平時氣勢挺強的，可看到此刻的紀欣，尤其是那個冷厲的眼神，還是不由後退一步。
“我……我聽說紀先生夫婦出事，去過現場。”他說。
賀東宇此時也接話：“是我讓他去的，當時知道你爸媽出事的消息，我也很意外，那時你又在醫院裏，我走不開，就讓寧劍先去處理。”
紀欣仰天大笑：“我在醫院裏，你就走不開？你走不開是因為我嗎？是向雪雅在那兒；你走不開，是要看著我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三個男人都沒說話，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寧劍和苗青同時看向賀東宇。
他則微抬臉看著紀欣，眸光幽暗深沉，裏麵似盛著極大的痛苦，又極力壓製下去。
他的嘴動了一下，可最終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倒是苗青，試著解釋：“我是被安全氣囊攔住才活下來的，醒來後就馬上拔打了緊救電話，也打了小姐的電話，但一直沒人接，後來就跟賀先生聯係了。”
紀欣看著他，目光冷寒固執：“這就是全部的事？”
苗青連忙點頭：“是呀，我那時看到先生和夫人倒在血裏，也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突然一下子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倒在紀欣麵前：“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先生夫人，是我對不起你，你現在打我罵我，我都沒有冤言的。”
聽到一直佇在她身邊的男人問：“你是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
她笑了，苦澀又諷刺。
抬頭看他時，笑裏還夾了幾分冷意。
可最終，她也沒在語言上再度攻擊他，隻隨意道：“幾年前吧。”
她端了菜，轉身往外麵走。
賀東宇跟在她後麵，手裏拿著他那鍋跟粥一樣的湯。
紀欣被他一路盯著，特別不自在，所以在往餐廳去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一旁的椅子角上。
她並沒在意，隻是皺了一下眉，就很快把菜放到桌了上。
可跟過來的人，卻一把拉住了她，“你怎麽迴事？撞疼了嗎？”
她再次抬頭，疑惑看向他的臉，“我沒事，你緊張什麽？”
過去比這傷的重多了，也沒見過他這樣。
可賀東宇已經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還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別動。”他說。
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撩紀欣的褲角，道：“我看看撞青了沒有？”
有一刹那，紀欣淚濕眼眶。
過去有多少個這樣的瞬間，她盼著他靠近，希望他關心，能察覺她受的傷害，她的為難。
可是從來沒有。
賀東宇過去做這些事的對象，隻有一個，就是向雪雅。
現在是怎麽了，向雪雅不在，他要找一個替代品，而自己剛好是現成的嗎？
紀欣沒等他把褲管撩起來，就豁然起身：“這一點小碰撞根本不算什麽，不勞賀總擔心了。”
她避開他，快步往外走：“賀總自己吃吧，我不打擾了。”
出了屋門許久，胸口憋著的一口氣才鬆下來。
可她一抬眼，正好看到寧劍帶著苗青從外麵進來。
紀欣想都沒想，快步衝過去，一把抓住苗青的胳膊，急問：“苗叔，我問你，我爸媽出事的時候，是不是你全程陪著他們？”
苗青很慌，轉頭去看寧劍。
寧劍的眉擰了一下，伸手架住紀欣：“紀小姐，有什麽話進去再說，賀總既然讓我把他帶來了，肯定會讓你問明白的。”
一轉臉，也眸光深沉地盯著苗青道：“你也好好說，別讓紀小姐太難過。”
苗青慌亂點頭。
賀東宇也已經從裏麵出來，站在門口道：“進來說吧。”
他還問寧劍，“你們吃飯了沒有，沒有就一起吃。”
語氣輕鬆隨意。
紀欣看著他和寧劍，直覺此次見麵是有問題的，可是她看到苗青的那一刻，心就開始亂了。
眼前不停出現的，就是爸媽臨死前的畫麵。
她太想知道他們死前都經曆了什麽，根本無暇想其它。
她快步跟進屋裏，不等坐穩，就又開口道：“苗叔，你在我家做了幾十年的司機，我爸媽對你一直不錯的，他們最後出事，也隻有你一個人在，你跟我說說那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苗青快速看了賀東宇一眼，嘴唇動了一下。
寧劍把一杯白開水放在他麵前：“別緊張。”
苗青拿起杯子，一口灌下去半杯，這才小聲開口：“那天，先生和夫人都已經睡下了，突然接到電話，說小姐生病進了醫院。”
紀欣很想問，是誰給他們打的電話。
但她忍住了，重點她還沒聽到。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苗青。
苗青不敢看她，把頭低下去，“雪下的很大，地上也很滑，我載著先生和夫人經過南橋的時候，車輪突然失控，撞到了一側的橋墩上。”
紀欣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她繞過茶幾，一下子到了苗青的身邊，手攥住他的衣服，著急地問：“苗叔，你開了那麽多年的車，這樣的撞擊應該不會把人撞死的，對吧？”
太著急了，她的聲音顫抖哽咽，拉著苗青衣服的手指都泛白了。
賀東宇過來拉她：“你先起來，別跪在地上，他會說的。”
紀欣不動，隻是抬頭看著苗青的臉，不錯過上麵的一絲表情。
她還在追問：“車子隻是撞到橋墩，沒有掉到河裏，而且我爸媽是坐在後座的。”
苗青的手心裏全是汗，完全不敢看紀欣的眼睛。
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的兩個男人。
賀東宇的目光平淡無波，寧劍的眼裏帶著幽沉。
他心裏“突突”亂跳的不安，被強行壓了下去。
他道：“小姐，當時先生和夫人因擔心你，急著出門，又一心想快點趕到醫院，所以一直催我開的快一點。”
“我也擔心小姐出什麽事，所以就比平時快了，車子撞到橋墩的時候，確實撞的狠了點，若不是已經下了橋，說不定我們真的就衝進河裏，一個也不能活了。”
撞的狠，為什麽前座的人沒有出事，反而是坐在後排的父母先死了？
她還沒問出來。
寧劍就把話接了過去：“當時紀先生他們可能太急，沒係好安全帶，所以車子側邊撞到橋墩後，他們被甩出車窗，這才造成重傷。”
紀欣“豁”一下就站了起來：“你怎麽知道？你那個時候在現場嗎？”
寧劍平時氣勢挺強的，可看到此刻的紀欣，尤其是那個冷厲的眼神，還是不由後退一步。
“我……我聽說紀先生夫婦出事，去過現場。”他說。
賀東宇此時也接話：“是我讓他去的，當時知道你爸媽出事的消息，我也很意外，那時你又在醫院裏，我走不開，就讓寧劍先去處理。”
紀欣仰天大笑：“我在醫院裏，你就走不開？你走不開是因為我嗎？是向雪雅在那兒；你走不開，是要看著我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三個男人都沒說話，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寧劍和苗青同時看向賀東宇。
他則微抬臉看著紀欣，眸光幽暗深沉，裏麵似盛著極大的痛苦，又極力壓製下去。
他的嘴動了一下，可最終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倒是苗青，試著解釋：“我是被安全氣囊攔住才活下來的，醒來後就馬上拔打了緊救電話，也打了小姐的電話，但一直沒人接，後來就跟賀先生聯係了。”
紀欣看著他，目光冷寒固執：“這就是全部的事？”
苗青連忙點頭：“是呀，我那時看到先生和夫人倒在血裏，也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突然一下子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倒在紀欣麵前：“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先生夫人，是我對不起你，你現在打我罵我，我都沒有冤言的。”